第三十章(第4/5页)

他白日在顺天府跑了一天,甚至想见刘沛,可是师爷说刘沛染了风寒,在家中修养。

风寒?天暖风和的,哪来什么风寒。一想便知,刘沛怕也是知道此事棘手,称病躲着而已。

“很麻烦?”冯依依心提的老高,双手紧攥在一起。

徐珏回转过身,叹气一声:“对,他们想让关语堂交出李贞娘。你知道李贞娘在何处?”

“不知。”冯依依摇头,又道,“如此有权势,不过一个舞姬,再寻便是,何故如此?”

“话是这样没错,”徐珏眉眼间一丝疲倦,“可是他们要颜面,本是手里的东西,就被人劫走,他们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这话说得明白,高位上的人,是不容许平头百姓去撼动他们的权利。

“依依,我想你还是先离开京城。”徐珏道。

“不行,”冯依依想也不想便拒绝,“大哥没有弃我而去,我又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徐珏皱眉,在屋里来回跺着步子:“可惜守备营不能插手官衙之事,否则可以让将军出面保人。”

“徐珏,你别牵扯进来,”冯依依拉住徐珏手臂,“你在京城,不要惹上那些人,他们也会对付你。”

徐珏看着抓上自己的手,眉间松开,轻道了声:“你知道,其实娄诏能救关语堂。”

“他?”冯依依手指一僵,慢慢松开收回。

“顺天府尹刘沛那老头子,直隶上峰便是娄诏。”徐珏说着,口气略带讥讽,“也不知道,中书侍郎大人的书案上,是不是已接到了这桩文书?”

房中静默,冯依依低头不语。

“不要回去找他。”徐珏双手抚上冯依依肩头,“你已经出来,别回头啊,傻丫头!”

冯依依抬头,目光与徐珏相视:“别担心我,先想想大哥的事。”

知道关语堂的案子可能在娄诏手里,冯依依心里起了波动。可是也明白,一旦回去,她就要留在京城。

那么,她之前所努力的一切,都将土崩瓦解。

不会,不会回头,但是也不会弃关语堂而去。世道艰难黑暗,可是总有办法。

“徐珏,我想进去看看大哥,知道些那诬告他女人的事。”冯依依道,“不能她说事情有就有,案子也不能只审大哥,那女人更应该查。”

徐珏想劝事情不简单,可是看见冯依依眼睛的坚定,便就对她点头应下。

深夜,一辆马车停在顺天府前。

衙门师爷撑伞亲自迎出来,翘着脚将整张伞面遮去身旁人的头上。

夜色中,男子脸色淡漠,好看的薄唇抿着,深色雨披斗篷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娄大人,小心脚下。”师爷口气颇为谄媚,小心指着前路,“大人当真为国为民,雨夜还不休息,是属下们的表率。”

娄诏不为所动,这等赞美之词实在听多,毫无新意。

“本官只是过来查看一些卷宗,不会太久。”娄诏瞥了眼府门两侧的石狮子,黑夜里依旧威武。

师爷忙称是,又为刘沛说了几句,说人得了风寒。

娄诏嘴角只是冰冷一勾,两年官场,他什么看不出。不过是碰上硬茬,躲起了便是。

到了顺天府的卷宗室,师爷掏出钥匙开了门,回头赶紧让衙差端着热茶进屋。

“你们下去,本官自己找便是。”娄诏解了斗篷,几步走去卷宗架子后。

师爷弯腰称是:“娄大人有何需要,尽管吩咐。”

娄诏淡淡嗯了声,随后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册,细长手指掸去上头浮灰。

门吱呀一声关上,室内静下来。

娄诏翻看几页,便将书册重新放回,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扇。

牢房潮湿,小窗飘进雨丝,汇聚着,沿着石壁下淌。

关语堂倚在墙边,身上无有一处不疼。冰凉的地面,凉气往身子里钻,没一会儿,双腿便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