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5/6页)

掌柜看看关语堂,想了想:“再说,你家娘子在京中是否有亲戚,可能去人家探望?”

关语堂摇摇头,对于冯家父女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想当年,冯宏达暗中托他在南面置办些产业,他曾就问过冯宏达,为何不碰京城的买卖?两人联手,可以闯出一番。

冯宏达当时只是笑笑,说扶安及周边已经够他忙活,京城水太深,不会进去。

那时候,关语堂就隐约觉得冯宏达是在躲避京城。两年前的大火,也就是印证。

所以,冯依依在京城断无可能有认识之人。可如今人就是找不到,凭空消失一般。

关语堂站在黑影中,想着可能要在京城留几日,将人找回来。

马车行的稳当,一直进了中书侍郎府。

清顺到底于心不忍,进前厅前,为冯依依松了绑。

前厅门大敞,站在门边看得见偌大厅堂,摆放整齐的桌椅。正中墙上一幅青松傲雪图,落笔刚劲有力,颇有一番风骨。

厅中并无人,冯依依看看清顺。

“少夫人,进厅吧,我已经让人去请大人。”清顺伸手作请。

冯依依没说话,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且走一步看一步。

想着,她迈步进了前厅,一只脚只剩罗袜,那只鞋掉在牢中。

清顺叹口气,伸手将厅门关上,将冯依依隔绝在里面。

冯依依眼看那两扇门关闭,双手忍不住抓紧,指甲抠着掌心发疼。

厅堂高大,四下点了灯烛,遂摆设简单,但是看得出用料的名贵。

二品中书侍郎有这样的待遇,可见京城传言非虚,当今皇上果然器重娄诏。

这时,从照壁后面走出一人,身姿颀长,一身合体竹青色春袍,衬得面色如冠玉。

冯依依只看了一眼便立马低下头,深藏心底的那些过往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让她喘不上气。

“林伊?”娄诏垂眸,右手捏着一张纸,嘴角藏着一抹讥讽。

那是牢里之时,每个人留的名姓、住址,如今这么快就到了他手上。

冯依依心里清楚,被带到这里来,可不单单是和那西域教士有关。

而眼前的男人,再不是那个背她下山的少年郎,也不是困在冯家极力压抑的上门女婿。

此时的娄诏一身上位者的贵气,皇帝的重用,手中握着的权柄,他已是不折不扣的权臣。

再相见,一切都已改变,两人间的地位完全变了样。

他是高高在上的中书侍郎,她是一个被衙差抓回来,随时都会按上罪名的异教徒……

“大人明察,”冯依依压下心底的波澜,双手交叠行大礼,“民妇并非那神堂的教徒,只是经过。”

她对着他低下了头,白皙双手摁在地上,纤长的眼睫颤着。

娄诏下颌扬着,眼睑微敛,居高临下看着伏在地上女子。

身着粗布麻衣,宽大的像套了麻袋在身上,秀发垂下,铺散在茶色地砖上,然后缓缓直起腰。

手指用力,那张纸瞬间被娄诏揉搓成烂团,随即丢在地上。

他往旁边两步,撩袍坐上正座,右臂支在扶手上,抿着唇不说话。

冯依依抬头,正好与娄诏的目光对上。深邃眼眸如古井无波,比之以前,是再也看不透了。

“大人,”冯依依双手攥紧粗布裙摆,声音清澈如泉,“请放民妇离开。”

娄诏身子后倚,靠上椅背,声音一如两年前淡漠:“民妇?你不是我的结发妻吗?”

冯依依垂下眼睑,往事历历在目。她比谁都清楚,入赘冯家是娄诏身上的污点,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会不在意?

他留在抽屉中的信,不就充分说明他记着冯家做过的每一件事。可笑她当时天真,以为他真心入赘,只是脾性较冷而已。

“昔日皆是我家的错,”冯依依咬着嘴唇,随后深吸一口气,“大人,您大人大量,赐一纸休书,也与冯家彻底断掉,我绝不会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