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世界树(第2/5页)

徐母的声声诘问逼迫他直面残酷的现实,最后一丝希望土崩瓦解,徐以年双膝一软,重重跌坐在地。

没了他不断释放的雷电,庭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夜色浓稠如墨,唯有稀疏的星光散在草丛中。

踏夜归来的徐父穿过结界,看见这副景象,短暂怔愣后扶起了徐以年。少年面无血色,往日神采飞扬的桃花眼失去了生机,徐父拍了拍他的背:“有什么事情进屋再说。”

徐以年神情麻木,额头上满是淤青血痕、双手伤痕累累,任由徐父扶着进了客厅。徐父仔细替他处理伤口,一旁的徐母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见徐以年失魂落魄,徐父叹了口气,替他涂抹药膏时尽可能轻松地开口道:“你妈妈都多久没哭过了,你今晚可把她吓得不轻。”

徐以年没说话。

徐父看了他良久,忽然道:“进入埋骨场并非永远不能出来,尽管数量稀少,但四区都有传送咒珠,郁槐若是拿到便能离开。对一名鬼族来说,这未必不是绝处逢生的机会。”

徐以年眼皮微颤,刚想开口,徐父又道:“尽快和他解除婚契吧。当断则断,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他。”

处理好全部伤口后,徐父陪他回了房间。一关上门,徐以年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背靠房门不断下滑,最终蜷缩在地上。

刚得知他的命和郁槐相冲时,徐以年是不信的。他相信郁槐,也相信自己,可一开始坚定的想法在醒来后逐渐崩塌,他好像失去了自信的能力,也忍不住会想,郁槐前二十年的人生都顺风顺水,为什么偏偏和他结契不到半年就遇上了这么可怕的变故……

少年的手掌贴上自己胸前的契约。父母、唐斐还有岚,所有人的话语在脑海不断回响,一声声劝告与现实不断重合。

徐以年头痛欲裂,仿佛在苦痛中挣扎过了一个轮回,最终不得不接受现实。他逼迫自己不再犹豫,尝试用婚契联系郁槐。

等待回应的日子远比想象中还要难熬。徐母见他的精神状况实在糟糕,替他请了长假在家休养。越长时间得不到回应,越说明郁槐处境艰难。徐以年几乎每天都被噩梦惊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婚契,那头却迟迟没有动静。

某天夜里,徐以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出同郁槐有关的画面,想到郁槐现在的处境,徐以年仿佛也置身于绝境之中。就在这时,胸口沉寂已久的婚契突然传来了动静

徐以年呆了几秒:“…郁槐?”

婚契另一端传来沉闷的动静,徐以年下意识按住心口的契约,连声追问:“郁槐!是你吗?”

“是我。”郁槐的声带似乎受了伤,说话时嗓音嘶哑,“之前状态太差,实在没力气回应你。”

徐以年鼻子一酸,眼泪直接涌了出来:“你怎么样了?”

大概是他的哭腔太过明显,郁槐安慰道:“我还好,别担心。”

一想到郁槐现在遭受的苦难都是因他而起,竟然还反过来安慰他……

巨大的愧疚包围了他,徐以年用力抹掉眼泪,努力控制住发颤的声线,让郁槐能听清楚他的话:“你听我说,埋骨场并不是不能出来,只要拿到传送咒珠你就能离开了!”

“好。”即使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他的关心依旧令郁槐眉目舒展,“你等我出来。”

想到接下来必须做的事情,徐以年心如刀割,没有接话。

“还有一件事……郁槐。”徐以年咬紧牙,尽可能地平复呼吸,“我们解除婚契,分手吧。”

短暂的温情荡然无存,室内倏忽陷入死寂。

郁槐的情绪仿佛压抑到了极点,语气反而变得轻而缓:“你说什么?”

“……对不起。”

郁槐安静片刻,又一次问:“对不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