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斯德哥尔摩(10)(第3/5页)

男人以为他有一个世纪的时间打磨,但好像只有一瞬间,蔺怀生就洗完澡出来了。门的轻响,心脏的鼓响,C幻想过蔺怀生摔倒、幻想过他穿不好衣服,总归他需要冲进去。但事实上小羊可以照顾好自己,所以C才发现,他在这里等蔺怀生,受检阅的其实是他自己。

C为蔺怀生整了整他稍显不那么整齐的领口,而后就含糊说道:“我也进去洗。”

换成这个男人,甩门的声音震响无比。

蔺怀生从容地坐在沙发上。他拨了拨药箱里一众的纱布药品,在不变动与未减量中,明白自己胜券在握。

青年笑了。

……

C闯进浴室后,才感更不妙。

比起刚才远要浓郁的沐浴香氛充斥着整个密闭空间,C想起蔺怀生说过的话,说这是他身上的味道。那么用了同一款沐浴液的小羊,是不是也有了他的气息?

男人这一次挤沐浴液的动作很粗鲁着急。

大滩透明的浴液从他的掌心中流下,花洒里的冷水也溅在他肩膀伤口上,因为幻想因为疼痛,这个男人浑身的每一块肌肉反而在隐隐作烫。

氤氲热气渐渐消散,水珠反而凝结在瓷砖墙壁上。

C伸出那只被蔺怀生轻吻过的手指,在瓷砖墙上划了第一道痕迹。

然后他想起,这是对方的身高。

花洒固定在墙面上,淋湿男人的正脸,锋锐凶戾的五官渐动,像一匹活吃人的狼。

无尽的水珠,逐次往下划的痕迹。

小羊的身高。

他的眉,

他的眼,

他的唇,

他的胸膛,

他的胯骨……

在想象中,C造出一个栩栩如生的蔺怀生,然后把他嵌进自己的血骨。

……

C这一趟澡洗得有点久。

阿诺德那一刀扎在C的肩膀,因为伤口还没处理,C洗完澡后,是赤着上身出来的。

蔺怀生团着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让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累得睡着了。C放轻脚步过去,看见他还湿的发顶,而擦头发的毛巾就这样搭在他肩膀。

C声音都柔了,伸手接住小羊发梢蓄下的一滴水。

“睡着了吗?”

小羊还是没动。

但过了一会,他用摇头来回答,湿漉漉的发梢来回扫过C的掌心。小羊用这样调皮的方式说他其实还醒着。

C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他坐下,在蔺怀生的身边,没问蔺怀生为什么要这样做,纯然地享受着失而复得的亲昵。反而是蔺怀生还要主动问。

“先生怎么洗了这么久。”

他用手肘去碰身边男人的手臂,好像一刻也不能离开他,然后发现C是赤着上身的。蔺怀生猜不出C刚才其实在冲冷水澡,因为此刻这个男人挨着他的肌肤是那么炙热。倘若蔺怀生知道,他一定会更奇怪,冷水澡怎么能洗这么久。他不知道,所以小羊只是抿着唇,半晌再憋出一句。

“……还不穿衣服。”

C想到,小羊是一名亚裔青年。如今整个世界早已执行联邦制度,而“国家”的概念早已被历史长河淘汰,但文化依然扎根于各自的土壤,孕育不同的孩子。在小羊看来,这就是一件他不可能习以为常的事。

C说道:“我和你道歉。”

蔺怀生没反应过来:“……什么?”

C直言不讳:“我骗了你。”他牵引着蔺怀生的手,让他摸肩膀上那个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而惨不忍睹的伤口,但这个男人强大到可以面不改色隐忍痛苦,以得到来自对方手指的眷顾。

“我还没有处理伤。”

蔺怀生原本是不知道的,当他听完,他吓了一跳,手想往回缩,生怕自己短暂的触碰就会加重C的伤势。但C不肯他松手。蔺怀生挣不过他,被他握着手腕上侧没有伤的地方。

C端详着蔺怀生手腕上包扎了的伤口,边沿有被水浸湿的痕迹。小羊洗澡时不方便,是难免的。但好在伤口没有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