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斯德哥尔摩(8)(第3/3页)

但现在,哪怕蔺怀生知道,他也不会为C出现了。

混乱狂躁的思绪越来越多,它们吃掉C的人脑,在那里产生新的物种,C甚至自己可以感觉得到,他正在慢慢变成另一个人。可如果脑袋里长出的新的生物是小羊,他粗略想了想,又觉得十分乐意。

男人发呆,幻想,在头脑里掀动风暴,烟烫到他的手指,将他烫醒,让他发现,镜头里的小羊正在受难。

是黑暗中模糊的身影。是几个身影交叠在一起。C都快分辨不出蔺怀生在哪里。但他很快发现,小羊在被压在地上,被其他人粗鲁欺负,他们抢夺他的食物,不感激,更施加他新的疼痛。这种粗鄙,甚至还很逾越,充满了暴力的入侵,是每个男人都会想到的那种东西。

一个镜头一个屏幕,世界忽然颠倒。

关押的人质变成恶徒,而屏幕外的绑匪被赋予拯救的使命。不变的还是那只羔羊,好像永远都在受难。

C从未感受到如此暴戾的愤怒,他直接拔了一把枪,冲过去。

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他说的什么一百多步,忽然间变得可恶。C觉得有一万步,但他只用了几十步,门打开的瞬间,隐匿在角落的阿诺德和伊瑟尔暴起,左右联合,阿诺德手握匕首,刃尖直向C的心脏。

C一时不察,被这两人制住。但随即C奋力一挣,避开要害,最后只伤到肩膀。刀刃捅进肩膀,血腥味混合着C的烟味,在半密闭的牢房里几乎占尽了人的嗅觉。高大的绑匪被激怒,灰色的眼珠子透露凶光,猛地拔枪朝阿诺德射击。

虽未中,枪响让屋内陷入更大的混乱。

C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在此刻完全爆发,他变成一个疯子,在这间屋子里发泄他的愤怒。几乎震破耳膜的连环枪响,硝烟和血腥让这间屋子变成杀戮的屠宰场。阿诺德和伊瑟尔十分狼狈,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似乎唯有死亡。

避难中,阿诺德揪住他身边的蔺怀生,将地上的羔羊猛地拉入战圈中。

他要让绑匪看到他的小羊。

人质手里挟持着最好的人质,阿诺德也同样变成了绑匪。日耳曼男人压低匕刃,硝烟过后,明晃晃地像对面的C展示他手中的筹码。

C喘着气,嗅着整间屋子参与的火药味和他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他目光一瞬不动地死死盯着蔺怀生。

满地的弹壳,刚才很可能就有一枚打进小羊的身体里。

C感到恐惧。

阿诺德把匕首对准蔺怀生的脖颈,逼迫道:“把枪放下!”

此刻,C反而像一只负隅顽抗的野兽。

“我说,把枪放下!”

阿诺德厉声道。

C并不知道,他所憎恶的这个卑劣的“绑匪”,一边把最恐怖的尖刺对准小羊的喉咙时,另一只手圈住蔺怀生的手腕,替他温柔地覆盖好手腕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