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的东西一旦咬下就再也无法收回(第3/5页)

——现在想想,那时她这份天真幼稚的认知,真不知道为什么持续了那么多年。

长大后的安娜贝尔已不会相信“相爱”这种童话里才有的破烂玩意儿,她的母亲海伦娜就是天性里藏着残忍恶毒的东西——她清清楚楚地明白。

要问为什么如何笃定?

【哎呀,是小小姐。】

从母亲卧房里走出的、不是父亲的男人。

笑容轻浮,衣着凌乱,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痕迹多得令人皱眉头。

一边穿着衬衫,一边弯腰,似乎是要伸手摸摸她的脸——

被重重打开。

【拖下去。】年幼的继承人冰冷地看着他,还嫌弃地挪开小皮鞋,像是生怕沾到污水,【钱给够,痕迹抹干净。】

身边的仆人说:【是的,小姐。】

脸蛋俊俏的男人还来不及反应,只到他胸口的少女就掠过他,推开了卧房的门。

【母亲,您当然有排遣寂寞的权利,但以后可不可以去会所或酒店里玩,别在老宅里召这些不三不四的脏东西?】

【您该注重身体洁净。】

——而那其实,才是安娜贝尔记忆中,第一次忤逆母亲。

可也许是当时不可言说的行为稍稍混乱了海伦娜的脑子,也许是不可言说的行为后让她餍足而疲惫,又也许是一向乖顺的女儿即便表达不满也会用上恭敬委婉的口气。

【知道了,多事。五分钟后来找我检查功课,现在出去。】

【是的,母亲。】

安娜贝尔走出去,不声不响,某个不知由谁建立的“相爱”幻象在心里清脆破碎。

——从那以后,她就默默接下了母亲玩乐时的善后工作。

挑选场所,挑选对象,阅读资料,处理干净,扫掉尾巴。

薇薇安总笑她太过保守,可安娜贝尔知道,自己只是厌恶。

她拒绝去了解一切有关性的知识,有意无意把自己塑造成连小黄书都没看过的白纸。

她拒绝去想象那一切的相关画面,因为那会毁掉她对母亲的敬爱,因为她害怕、害怕、害怕——

自己将来,也会沉溺其中,变成与母亲相同的模样。

不能变成那个模样。

不能拥有偏执的残忍,不能直接烧穿冒犯自己的生命,不能像母亲像薇薇安像她认识的每个上流女人那样耽于肉欲,在肮脏的人身上留下肮脏的痕迹,让对方衣着凌乱地走出自己的卧室——

为什么不能?

记不清了,不知道了,但不管怎样,不管怎样,绝对、绝对不——

【……你问我,我将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哎,这个问题谁知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呃,非要说的话,纯洁天真的女孩吧?因为不被杂质污染的女孩很可爱啊,说不定还会有甜甜的酒窝……嗯嗯,我喜欢酒窝!】

“不能。”

安娜贝尔闭闭眼,用力删除那梦境的最后一丝残留。

她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即将到来的比赛,要调查那份特制的玫瑰香水,要找到影像里的白手套的主人——

“喂,洛森,这边这边!哈哈哈,你怎么最近总走神……我们餐桌在这边!”

可梦境删除了,现实里的存在无法删除。

傍晚的食堂,安娜贝尔坐在二楼,面前的食物分毫未动,手边是一杯放了冰块的威士忌。

助理担忧的视线再次被她忽视——过去的安娜贝尔从不会在食堂喝酒。

大小姐的目光,只紧紧追踪着楼下的人。

正在和他的朋友吃晚饭,表情动作都没什么异常,只是一点点的睡眠不足。

明明没有出现在复赛赛场,明明也没再出现在她身旁,竟然还一如既往。

……是啊,是啊,伟大狡猾的布朗宁,总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忙,总有一些令他劳心劳力的神秘小事情要瞒着她……

安娜贝尔捏紧玻璃杯。

楼下的洛森对着朋友爽朗笑笑,转身拿过自己之前放错位置的餐盘,走向他们占好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