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3页)

无论团员们怎么扮鬼脸,对方都无动于衷。

灰心丧气的杂技演员被带到一个狭窄的单间,在两名士兵的监视下换好各自的病号服。

演员们面面相觑。

这衣服可不浪漫。

婚礼怎么能少了婚纱呢?

于是他们把身上的衣服撕扯成了一根根布条,系在女孩的腰边。

团员们自觉站成一排。他们有的少了胳膊,有的缺了条腿,还有的只剩下一只耳朵,一张张拉扯得面目全非的脸庞朝围观者嬉笑着,像是盒子里残缺不全的小锡兵。

不远处,几名持枪士兵注意到了广场上的骚乱,拨开人群赶赴这场婚礼。

一名团员在新娘跟前艰难地跪了下去,大腿的血迹还没有干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束枯萎的矢车菊,哆嗦着递给了身穿“婚纱”的姐姐。

受到上帝祝福的新娘连忙搀扶起自己的弟弟,用脏兮兮的嘴唇吻他的额头,他的手背,兴奋的把弟弟那只粗糙的大手拉到自己肚子上,一团碎布从她裙子底下掉了出来。

【来见见你的侄子吧,哦,看他多么心急。】

就在手指的悉索声停下的一刻,江彧在一阵哄堂大笑中,看向了无声的裘世焕。

手肘支着中间扶手,柔软鬈曲的头发像被露水压弯的花枝,往自己的所在微微偏斜。

指节撑起下颌骨,那枚菱形紫水晶耳坠带来一种近乎朦胧的美感,小指含咬在嘴唇之间。

连动作都是若有若无的。

泪水,悄然无声地滑过腮边。

***

电影的后半段到底演了什么,江彧给不出答案。

目光随着滚动播放的制作人姓名缓缓落下,他连散场的机会都没抓住。

好在裘世焕拉起他的胳膊,抢在工作人员赶人前从座椅之间抽身离去。

一枚戒指紧压住脉搏,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独特的痕迹。

影院的走廊刻意设计成了螺旋状,海报颠倒交错,自由变换的灯光将他们一路送出电影世界。

——喜剧的最后是什么样子的?

江彧不记得了。

-

室外寒风阵阵,地平线已经透不进来几缕微光。

阴云从天边聚拢,薄幕样的卷层消逝、滑行,编织出一阵蒙蒙细雨。

江彧稳稳夹着一支烟。

视线穿梭在细细密密的雨幕中,冲散了弥漫的雾气。

路灯直照下有一束淌着流水,折断了茎的红色小雏菊。

他转向身旁的裘世焕,大片雨迹沿着对方的鼻梁分流而下,记忆里的眼泪仿佛缺乏一种真实感。

那个一直以来没有感情的小怪物,也会被什么东西所触动吗?

江彧摸着两边脸颊,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电影不赖吧?”

“下雨了。”裘世焕没有顺着话题继续下去,“大叔出门是不是没有带伞?”

江彧清了清嗓子。

“看来天气预报误判了。”

“现在怎么办?嗯,让我想想,在你缺少某样东西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夺——对吧?看到那个红帽子大叔的小花伞了吗?我很喜欢上面的图案。大叔,你说如果我威胁用三根牙签捣烂他的大脑,他会高兴地把伞递给我吗?”

雨水打湿的香烟又被匆匆吸了几口,就再也烧不下去。

江彧咳嗽几声。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我总是很轻易做出承诺,但想要回忆起它们,显然不是易事。”

吸烟者熟练地抖去指端的烟蒂:“你答应过我,不会再随便杀人。这是我赢取的奖励之一。”

靛蓝色的瞳孔微缩。

“我可没有说要杀他。只是一点小小的威胁——通过这个,我能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难道这还不美妙吗?”

“不要强词夺理。”江彧叼着烟,左右活动肩膀,“你从来意识不到自己想要做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世焕,你必须压抑自己的冲动,你必须意识到这种想法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