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马里奥 · 巴尔加斯 · 略萨和第三世界文学(第4/4页)

读过巴尔加斯·略萨在《安第斯谋杀案》里对光明之路游击队的描述,再去读他年轻时的一篇文章,我们会很惊讶地发现,那篇文章是写给一位马克思主义游击队员的,他是略萨在“与秘鲁军队冲突”过程中丧生的朋友。我们不禁要问,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否青春一旦消逝,人们就再也不可能看到体现在游击队员们身上的人性,或者说,我们这样的人是否在过了一定的年纪之后,就不会再有游击队员们那样的朋友?巴尔加斯·略萨是一位非常出色的作家,他的观点是如此令人信服,甚至在政治观点和他不一致的地方,我们都能觉出他的声音带有小孩般的真诚,我们还情不自禁对这小孩充满了爱意。

在早期的一篇文章里,巴尔加斯·略萨写到了塞巴斯蒂安·萨拉萨尔·邦迪(Sebastian Salazar Bondy),秘鲁最杰出的作家之一,此人年纪轻轻就精疲力竭而亡。在文章里,巴尔加斯·略萨问道:“在秘鲁当一位作家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之所以一定会引起我们大家的哀伤,不仅仅是因为秘鲁缺少合格的读者群和严肃的文学出版氛围。当巴尔加斯·略萨写到秘鲁作家们被迫忍受贫穷、冷漠、无知和敌意时,我们很容易和他一样怒火中烧。甚至就算这些作家能熬过这一切,他们也只被认为活在现实世界之外。难怪巴尔加斯·略萨会说“所有的秘鲁作家最终注定要失败”。当我们读到巴尔加斯·略萨的青春岁月,以及他对秘鲁资产阶级(他将其描述为“比所有其他人都更加愚蠢”)的痛恨时,当他哀叹秘鲁资产阶级对读书缺乏兴趣、对世界文学贡献微薄时,当他说到自己对外国文学的饥渴时,他声音中的悲伤确凿无疑印证了那种远离中心的悲伤。这种思想状态,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最明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