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消失(第2/7页)

他的脸渐渐冷却,前前后后的图片拼凑在一起,渐渐明白了叶梅香话里的意思。起初父亲说那笔钱借到了时,他也有过怀疑。但父亲信誓旦旦地说,是找一起打工的同乡们凑的,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也就信了。

“我告诉你,那笔钱是苏眉的压岁钱,她傻,以为我不知道,告诉我要买名牌包和高跟鞋,这么久了,我却并没有看到她的包和鞋。你真以为你父亲在恩城能借到那么大一笔钱?”叶梅香说完笑了一下,“那笔钱就当是我们借的,你以后别和苏眉来往了。”

陆海洋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看他,叶梅香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鄙夷和轻视:“苏眉只是一时糊涂,十九岁多一点的女孩子总是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等她再大一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她就会知道后悔的。”

他似乎被浇了一壶冰水,一下子就被浇醒了,他打了个冷战,说:“钱我会打工还给你们家的,我也答应你以后绝不见苏眉。”陆海洋松开手,叶梅香递给他的那些粉色的钞票扬扬洒洒地落了一地。

他推开医院的门,头也没有回。

陆海洋被餐厅辞退了,他提着行李回家时,看到苏眉从苏远安的车上下来。她出院了,她那漂亮的长发上缠绕着一圈纱布。她站在路上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言。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抱怨他住院这几天怎么不去看她?他假装不懂,推开自己家的院门。其实他知道,看到她的一刹那,他心里有如台风过境,烂了的广告牌,别人家来不及收好的衣服,一片狼藉,满地疮痍。

进了院子,他下意识地抬头望着她的房间,她房间里的门窗都关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总觉得她在看着他,恼恨的,用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

苏眉觉得自己的头好不了了,虽然已经拆了纱布,可是它常常不听话地疼,常常不受她控制地想起陆海洋。他的声音、他对一只猫的温柔、他那少得可怜的微笑神态。她有时拼命让脑袋停止转动,可那些片段就像电影一样,倒带,前进。

梁衣认为是她自己没有出息,和后遗症没有关系:“那家伙有什么好的,你替他挨了这一瓶子,他就只是送你到医院,然后就面也不露了。”

“是的,是我瞎了眼。”她赌气地说。

“那就赶快擦亮眼睛啊,还来得及。”

她也没吭声,只是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过了许久,她重重地一拍桌子,豪气地说:“我请你喝酒,今天不醉谁也不可以归。”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千万不要拖我下水,我可是纯良淑德。”

苏眉冲出了水果店,隔了十分钟后,她爽快地把从便利店买来的啤酒放在桌子上:“来,陪我不醉不归。”

梁衣格外清晰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是倒了十辈子霉啊,你买醉我还要奉陪。”

梁衣只喝了一罐就被啤酒那可怕的味道吓住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奉陪。她只好一个人坐在水果店里,把那些啤酒当成可乐,当成芬达,当成白开水一咕噜全灌进喉咙里。

梁衣要关店门的时候,她开始有些摇晃:“我要回家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

“不到两百米的路,你矫情啊。”苏眉摇摇晃晃地笑道。

梁衣拉下店门,她摇摇晃晃地朝马路对面走去,前面好像有人在开门。

“喂,哪里来的贼开我家的门?”

那个贼并没有跑,他皱着眉问她:“你在哪里喝得醉醺醺的?”

她听出是陆海洋的声音,她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目光迷离,于是摇摇手:“咦?怎么有两个陆海洋?”

“你喝醉了。”

“没醉,我千杯不醉。”

“你伤口好了吗?”

“好不了了,脑袋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