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魇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嘟囔道:“我就知道是那丫头。”

年朝夕回头看她。

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是那种重伤之后血气不足的灰白,她的眼眶也红红的,因为最开始哭的太厉害,眼白处都泛起血丝来。

可她却又是带着笑意的,那天真而又充满信赖感的笑仿佛仍是两百年前的那个魇儿,丝毫未曾变过。

但在年朝夕眼里,此刻的魇儿却像是几乎要开败的玫瑰,枝叶枯萎、利刺锋锐,花朵近乎凋零,却依旧挣扎着怒放,甚至开的更加热烈灿烂。

年朝夕耳边响起念溪的那句话来。

魇姑姑很少笑。

年朝夕心头突然泛起一股细细密密的疼来。

两百年了,一成不变的只会是年朝夕这个将两百年过成一瞬间的亡者,除她之外,谁的两百年不是一天一天的熬过去的呢。

年朝夕便突然问:“魇儿,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儿?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好好闭关呢?我听人说你是突然出关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魇儿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随即,她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意外受了一点儿小伤罢了,今天是姑娘回来,是高兴的日子,我们不谈这些扫兴的话题,姑娘,我告诉你……”

年朝夕没等她说完,将茶盏径直放在了桌子上,轻轻一声脆响。

魇儿声音一顿,立时不敢说话了。

她知道,姑娘这是生气了。

否则的话,她不管是用餐还是饮茶,都不会发出一点儿声响来,一举一动比真正的世家子弟还要教养良好,绝不会给人抓出一点儿把柄。

故意弄出声响来,只能是她生气了。

魇儿抿着唇,不敢说话。

下一刻,她就听见姑娘淡淡道:“那你过来,让我为你把把脉。”

她久病成医,医术不说去比宗恕,但是比一个普通医修还是没有问题的。

魇儿不敢上前,恳求似的看着年朝夕,双手背在身后。

年朝夕更加肯定魇儿身上的伤绝对不会轻,心中更加了一层怒意。

她一早就看出来魇儿自从抱着她哭过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不止是身体。

她拉着她谈天说地,说这两百年月见城发生了什么,说这两百年修真界都有了怎样的变化,却唯独不说她自己在这两百年都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她甚至都不问年朝夕为何死而复生的,非但如此,她都惧怕去提那个“死”字。

她所作所为,让年朝夕恍然以为她只不过是出了一趟两百年的远门,而不是死了一次。

每当年朝夕想主动提及时,她甚至都会故意岔开话题。

她也不敢让年朝夕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哪怕她出来接个茶,她都会留在坐立不安,仿佛只要离开她视线一瞬,她立刻就会消失不见。

不敢提及、不敢触碰,自欺欺人一般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那平和却又像没有根基的空中高楼一般,只要有人轻轻推这么一下,转瞬就会坍塌。

这样的魇儿让年朝夕心疼又怜悯。

直到现在,年朝夕发现了她对待她自己的态度。

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甚至一度去轻贱蔑视它。

年朝夕的心疼之中便又生出了一股怒意。

她看不得她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但她却又知道她的恐惧,知道她自虐一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是因为什么,于是连那股怒意都显得苍白又无力。

她闭了闭眼睛,敛去了心中的怒意,再睁开眼睛时,低声道:“魇儿,你过来。”

顿了顿,补充道:“你别害怕。”

这句话不知道怎样触碰了魇儿的心弦,她整个人突然一震,脸上流露出似悲似喜的神情来。

她缓步走了过来,轻轻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

年朝夕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缓缓问道:“魇儿,你怪不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