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朝夕看着他,他看着年朝夕。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年朝夕在片刻的慌乱之后突然意识到,雁危行不可能知道她要做什么的。

可他看着她,眼神却如此慌张。

她突然走了过去,在对方强撑着质询的目光之中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带着笑,道:“看来是清醒了。”

雁危行一愣,却又强忍着没有后退,但是再开口时,声音却远没有了方才的尖锐。

他抿了抿唇:“你刚刚……”

年朝夕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看看那头畜生的封印而已,你失去理智时那些魔躯一直在试图攻击封印,我怕封印出了什么问题。”

这解释合情合理,雁危行松了口气。

他刚醒来,看到年朝夕站在深渊便摇摇欲坠,险些以为她要做什么。

但莫名的,内心深处不安涌动。

可他尚来不及探究心中细微的感觉,便低头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他连忙伸手拢住了敞开的衣襟,随即抬起头看着年朝夕,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我刚刚……”他张了张嘴,问:“有没有伤到你?”

这么问着,他心中却升起一股恐惧来。

她知道了。他想。

她见到了他那副野兽般的样子,她知道了他体内有魔毒,她会怎么想他?

心中翻涌着种种近乎绝望的念头,他却听见年朝夕讶异地说:“你怎么会伤我?”

雁危行猛然抬起头。

面前向来高傲的少女罕见的露出一个笑来,轻声道:“你哪怕是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也是在保护我呢,雁道君。”

雁危行松了口气,随即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了起来,为她的那句话。

面前的少女毫不在意他的异常一般,只是很寻常地问:“我第一次见到魔毒,魔毒也会影响神智吗?”

因她寻常的态度,莫名的,雁危行心中那浓重的自我厌弃之感居然淡了很多。

他抿了抿唇,生平第一次回答了他人关于魔毒的问题。

他低低道:“我的魔毒,每到满月便会发作,发作之时不会影响神智,但发作之时动用灵力便会,今天……离上次满月太近了。”

上次满月,是在杜衡书院,那时年朝夕请他满月时去看灯会。

第二天,他再次出现时脸色苍白。

怨不得。

但是,他所描绘的自己的魔毒,其实和父亲所记载的很不相同。

但年朝夕却没有多问。

她只是抬头看了看恶念粘稠的天空,平静道:“雁道君,你若是还能提剑的话,我们得赶紧出去了。”

恶念已经越来越浓重了。

雁危行闻言肃下了脸,提剑起身。

他径直走到那恶念结界旁,提剑便斩。

若是像刚刚雁危行失去理智时一样只斩出一剑的话,结界很快便会再次愈合,但雁危行这次一连斩出了十二剑,连绵不绝的血色剑势之下,失去恶念支撑的结界轰然破碎。

雁危行站在破碎的结界旁,松了口气,随即朝年朝夕伸出了手,语气急促道:“兮兮,快,我们走。”

年朝夕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冲他笑了一下,语气平静道:“雁道君,你先出去,以防万一,我得重新加固一下恶蛟的封印。”

看着她的笑,雁危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来。

她站在那里,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雁危行却觉得她似乎是化作了一阵风,随时都能消散于这天地间。

这股莫名的不安让他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抗拒:“加固?为什么要加固?那些魔躯并没有破坏恶蛟的封印啊。”

年朝夕闻言,语气似是在不高兴,但更像是在撒娇一般,不满地说:“你傻啊雁道君!都说了是以防万一了,这封印虽说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可凡事都怕个万一啊!我的实力又不像父亲那样,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万一出了点儿问题压制不住恶蛟,那岂不是我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