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城

顾燕时一下子不再动了。

然后,她心底生出一阵说不清的悸动。

他口中唤着她母妃,却和她同处一榻,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却发觉自己并未有侍奉先帝时的那种恶心。

可他们这样,分明该更恶心才是。寡廉鲜耻,天理难容。

心思矛盾地纠缠着,她僵在他怀里,他颔首,将脸深埋在她发间深吸了一口气。

她感受到了他的贪恋之意。

她知道他是等不及的。单看看先帝,她也知男人在床笫之欢上的享受。

只是因为她的态度不能让他满意罢了。

她身上渐渐地发了麻,每一寸与他相触的肌肤里都透出恐慌。伴着这一分分接触,一些长久以来被她压制的担忧终是弥漫开来,她心烦意乱,手不知不觉地攥在他的胳膊上,越掐越紧。

他很快发觉了,视线定在她发白的面色上:“怎么了?”

她一声声地吸着凉气:“我……我想问,陛下有没有想过……”

“什么?”

“陛下有没有想过……”她太紧张,白皙的颈间绷出青筋,“若这些事被旁人知晓,该……该当如何自处……”

他笑音短促,转瞬又将脸埋回她柔软的发里。他的鼻息触在她颈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满不在乎的意味:“管那些做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

顾燕时屏息,瑟缩着闭上了眼睛。

人生得意须尽欢。

可他是皇帝,这些事不能将他怎么办,却足以要她的命。

只是他不在意罢了,她也并不能要求他什么。

苏曜又往前凑了半寸,薄唇触在她颈上。

她打了个寒噤。

他笑了。

他后悔昨日没好好抱着她。

小母妃香香软软,虽然胆小又爱哭,让他没心思强求,但抱在怀里还是舒服的。

他勾唇,下一吻落在她额角上。

顾燕时心底悲凉,觉得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催命符,一步步地将她推入死地。

于是在这一吻落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又是一挣。腿刚稍稍一蜷,她忽而僵住。

她膝头碰到了些不当碰的东西。

隔着衣料微微发着热,硬邦邦的。

顾燕时双颊骤红,红到极致。

苏曜看到她的脸色,反应了一瞬,面露了然。

又觉她的腿猛地伸直,避开了他,他笑出声:“母妃怎么就面子这么薄?”他两指碰在她发热的脸上,“宫中可素有传闻,说父皇……很精于此道。”

“你——”顾燕时羞怒交集,更心惊胆寒,“先帝是……是你父亲,你怎能说这种话?!”

“传言飘来听到了却非当不知,岂不很虚伪?”他无所谓地勾笑。

又说:“况且于父皇于朕,母妃又不是外人。”

顾燕时噎住。

这人惯会没理辩三分,总能将话说得冠冕堂皇。

所谓道貌岸然,所谓衣冠禽兽,用在他身上都再合适不过。

她生硬地反手推他:“胡说八道,放开我。”

他失笑,倒真的松开了她,还脾气很好地挪远了些。

顾燕时裹好被子,翻身背对着他,闷头睡觉。

苏曜支起头,无声地看着她的后背——生气了吗?

他反省了一下。

下次不拿这种话打趣她了。

苏曜阖目安然睡去,天不亮时就起了身。

顾燕时睡得尚沉,他避去外屋简单盥洗过,就安静地离开了欣云苑。

御前宫人早已找寻借口驱离了在附近走动的宫人,苏曜直至走出寿安宫,都没见到什么人影。迈出寿安宫宫门,新调上来的御前掌事宦官张庆生上前躬身:“陛下,林大人回来了。”

苏曜闻言,目光一转,果见不远处的宫道偏僻处立着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摆手摒开宫人,兀自上前,林城抱拳:“陛下。”

“还知道回来。”苏曜面无表情,“说腊月前抵京,如今什么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