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看透(第2/3页)

以前,徐长索听到这种话会愤怒。

哪怕他早已被训练得习惯了沉默忍耐,也难免会觉得这话刺耳。

但现在,徐长索却抿了抿唇,话在舌尖滚了两圈,最终却解释了一句。

“我不缺觉,习惯如此。”

赵绵绵看了他两眼,这才没继续说什么,自己走开,很自觉地去翻昨天买好的干粮。

徐长索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

他发现,自己好像看懂了赵绵绵。

她其实是在关心他?

虽然别扭、难听、姿态高傲,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徐长索下意识地又习惯性摸出了那个吊坠。

时间还早,清晨的光线刚刚照亮水面,郊外的小池塘里漂浮着落叶、枯枝,偶尔出现几串小气泡,一个缓缓扩散的涟漪,不知道是里面的游鱼还是小龟。

难得的一个早晨,他们不急着出发,赵绵绵盘腿坐在旁边,一脸艰难地啃饼子,她张开牙,用力地咬一口,然后两手并用地扯下来,再紧紧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地狠狠咽下去。

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和烤饼做这样的斗争。

而徐长索第一次想到,或许,他下一次可以跟烤饼的摊主说一声,少放点面,摊薄一些,对她的那口小牙来说,大约就不会这么难吃。

徐长索已经吃过了,一边等着赵绵绵,一边看着天边还很温和的朝阳发呆,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吊坠。

赵绵绵吃完了,秀气地擦擦嘴角,目光落在徐长索手里的吊坠上。

“自己重要的东西都收不好,还好意思说你是锦衣卫。”

徐长索摸了摸胸口。

吊坠他一直稳妥收着,昨夜情形混乱,他衣服被刀划开了一个口子未曾察觉,才让吊坠掉了出去。

他也不想辩解,换了个地方收吊坠,把它藏在袖口里。

赵绵绵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又别开头,像是忍了又忍,才终于说:“衣服破了,缝起来不就好了吗,你果然比鸡蛋还笨。”

赵绵绵喜欢这么骂人。

但徐长索想不出来,什么叫做比鸡蛋还笨。

就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赵绵绵说蓝莹花“敢”发光。

他忍不住思索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思绪被分散,就来不及计较赵绵绵突然骂他的事。

坦然说:“我不会。”

“我会!”赵绵绵有点着急地说,好像等了很久,终于才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我替你缝。”

徐长索愣了下。

他只有两套衣服,去河边沐浴,就会洗干净,换另一套。

两套衣服里有一套是破的,总归是不大方便。

徐长索想了想,竟然真的把那套被划破的里衣拿出来,交给了赵绵绵。

其实他不相信娇生惯养的赵绵绵女工能做得有多好。

但过了一会儿,徐长索不得不承认,或许哪怕身为郡主,刺绣也是逃不开,必须要学的手艺。

赵绵绵缝得很好,从正面几乎看不出来,底面的针脚也很绵密,哪怕贴身穿着,也不会觉得扎。

赵绵绵打了个结,弯下颈子,低头咬断线头。

她摸着缝补过的地方,一边检查,一边随口问:“这吊坠是什么?你怎么这么宝贝。”

徐长索沉默了一下,告诉她:“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师父说的。”

“你娘?”

“我是被人贩子装在篓子里,挑在集市上卖的。”徐长索低着头,接过赵绵绵手里的里衣,“师父用五文钱救了我。”

“那你还留着这个,你爹娘都不要你了。”赵绵绵取笑他。

直到发现徐长索脸色变难看,赵绵绵才住嘴。

她顿了一下,像是为了找补什么似的,说:“我娘什么都没留给我。”

徐长索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赵家人。

他忽而想到昨晚赵绵绵的胡话。

徐长索沉眉,斟酌了一下,说:“赵夫人,是陛下赐的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