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残垣(第3/3页)

陛下待一个罪臣尚如此宽和,就是给她洗心革面的机会。但她大概一句也没听进去。

上路后果然如此。

赵绵绵不改骄纵,要坐软轿,轿子要用高头大马拉,那样才够气派。

徐长索牵着两匹看起来很瘦的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很想对她说一句,“没有气派,只有活命,来不来随你。”

但他最终没有说。

说到底,赵绵绵活不活命,其实与他无关。

她哪怕半路渴死饿死,于他而言,也只是办砸了一件差事而已,轻重被师父训两句。

所以没必要的话,他懒得对赵绵绵费这个唇舌。

只是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就转身去找马厩老板,加钱换了两匹大马。

这回轮到赵绵绵盯着他看。

奇异的,打量的,好奇的眼神。

她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走到徐长索面前,忽然往前蹦了一步,弯着腰仰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知道了,人手不够,没人抬轿,所以你给我找了漂亮大马!”

赵绵绵笑嘻嘻地说:“原来你也是个好人。”

徐长索又无言地看了她一眼。

这人不仅无心,蠢笨,还很擅长自我感动。

他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好人,找来大马,只是为了阻止她的喋喋不休。

徐长索也想好了,等会儿以赵绵绵的娇弱,她一定上不去,最后又要或耍赖或央求他换成矮一些的马。

但到那时,他怎样也不会再理睬,若她不肯骑马,便只有走着去庵院。

但赵绵绵让他短暂地意外了一次。

她利落爬上马背,那繁复的红裙似乎并未对她造成什么束缚和困惑。

赵绵绵拎着马绳,意气风发,好似要外出郊游一般,满脸神采。

徐长索默然,跟了上去。

但果然不出徐长索所料,好景不长。

没走多久,甚至还没出城门,赵绵绵就一叠声地喊着疼。

徐长索例行检查了她几眼,没看到她哪里受伤。

本来就是,天子脚下皇城内,她好端端地骑着马,怎么可能忽然受伤喊疼。

赵绵绵却喊个不休。

徐长索终于不耐,开口问了句:“哪里疼。”

她好像对他说话的声音很感兴趣,每次他开口,她就双眼亮亮地看过来,双眸里的忍痛,也变成了饶有兴趣的探究,像是被鼻尖飞过的蝴蝶吸引的幼猫。

徐长索不喜欢这种注视,他不习惯被人对他好奇。

尤其是他押送的犯人。

于是徐长索开口又问了一遍,像是催促。

赵绵绵这才回过神,嘟了嘟嘴,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下方,甚至伸手作势要摸过去指给他看:“腿这面磨得疼……”

徐长索黑眸一闪,迅速地扭回头,驾马快速超过她,将她的动作抛在视线之外。

赵绵绵最后哭哭啼啼地跟上了徐长索的速度。

在郊外僻静处,徐长索勒马休息,从背包里翻出一管药膏扔给她,叫她自己去涂。

赵绵绵捏着药膏,气苦地数落他:“这里荒郊野岭,你也不找个地方就叫我涂药,你是不是一点也不会伺候人啊?你想要讨好本郡主的话呢,这样是不行的,我可以教你啊……”

徐长索站在马边,用手指梳理这马被吹乱的毛发,背对着她,好似一句话都听不到。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很容易地发现,其实徐长索梳理马鬃的动作,都比对赵绵绵要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