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4/6页)

降谷零的心酸酸涩涩的,似乎稍微挤压一下,就能痛得流下泪来。

他的心、他的灵魂在哭泣,然而蓝紫色的瞳孔颤抖着,眼睛也睁大了,眼角却挤不出一滴泪来。

降谷零戴上了牢固的假面,假装坚强、无畏、永远不知疼痛的假面。

或许时间久了,就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降谷零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嘴角处的弧度带着自嘲的意味。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是时候起来了。

降谷零换上一套简洁风的黑白色运动服,喊了声已经起床了的小家伙:“哈罗,一起锻炼去咯。”

“汪汪!”柴犬高兴地回应。

降谷零不知道的是,当他关上门后,正常人看不见的“身影”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如果能够被人看见,那么降谷零一定会发现,这些“身影”似乎是漂浮起来的,脚没有踏实地落在地上。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已经死去,却又不知为何停留在人世间的魂灵。

“又做噩梦了呢,小降谷。”变成鬼了的萩原研二,探出脑袋看了眼门外,随后叹了口气道。

殉职于七年前一起爆/炸案的警察先生,已经到了夏天了,天气有些热,即便变成了幽灵,萩原研二也还是习惯性地将他那头在警察当中,显得略长、不正经的头发,捋在脑后用皮筋扎成一个小揪揪。

萩原研二那双艳丽桃花眼里此刻满是无奈和心疼。

但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距离不容被打破,他们无法与降谷零沟通,哪怕他们一直在他身边,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切,都多大人了,还不懂照顾好自己。”一头黑色卷发的松田阵平呛声道,即使身为友人的其他几位,都能听出他言语里别扭的关心之意。

“小阵平也好意思说降谷,”萩原研二一把勒住松田阵平的脖子,轻飘飘地挂在他身上,“你也不想想那四年你是怎么过的。”

“嚯,我也略微清楚呢,这小子。”身为老大哥的伊达航,虽然毕业后和爆/破组的两人不是分在同一个地区工作,但是松田阵平自萩原研二殉职之后的疯狂,可是扬名警视厅的。

就算是相隔有一段距离的伊达航,也都略有耳闻。

想起过往那段回忆起来既酸涩,又莫名黑历史的岁月,松田阵平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四年如一日地穿着黑色丧服(黑西装),对于松田阵平来说,幼驯染兼战友的萩原研二离去后的每一天,都是他的葬礼。

每天都往萩原研二的邮箱里发一条邮件信息,尽管那些邮件注定未读,不会有人点开。每天夜晚辗转反侧,做着萩原研二殉职时刻的噩梦,喊着让他“快逃”的片段。

就事后变成幽灵状态后,和萩原研二相聚,被当事人吐槽道:“为什么小阵平你整得跟一个未亡人一样啊,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回应萩原研二的,是来自恼羞成怒的松田阵平的破颜拳。

那四年间,难以咽下这口气的松田阵平,拼命地奔赴在各种炸/弹拆除现场,成为难搞的一大刺头,最后被忍无可忍、也珍惜人才的上司抓住了一个小把柄,借机调离了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分派到了搜查一课重案组。

结果还是难逃殉职的魔咒,在三年前的爆/炸案中死去。

但也还好,牺牲之后因祸得福,和自己的友人们重聚了。

就是重聚的时候不免有些吃惊,作为警察学院里那一届最为出名也是最为优秀的五名毕业生,他们竟在短短几年内,一一殉职,只留下了降谷零一人还在坚守。

这如果是天意,如果是命运,那也太可怕了。

正因为清楚生者承担着面对死者离去这一事实的苦痛,松田阵平他们才会如此担心降谷零,害怕他哪天到达了顶/点,一瞬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