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现在已经社死了(第3/3页)

“怎么不着急!”王女士又跳脚吼起来,“一万多的东西丢了,你让我怎么不着急!公司明天就要用,你让我怎么跟老总交代?敢情丢的不是你家东西,你无所谓是吧!我要投诉你们!”

林叔本就不剩几根头发的大脑门在此刻显得更秃了。

“你这个情况确实是我们驿站的问题,刚才我已经报警了,如果找不到小偷,该赔偿的一分不少,一定会赔,这点你放心。”

驿站里开着空调,温度很低,但段灼的后背始终浮着层冷汗,手心也有些潮湿。

入职第一天,林叔就说过,弄丢包裹就得照价赔偿,他应允了,却没能做到,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道理归道理,心理上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的。他只不过打了通电话而已,就要赔付一万八?他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只够支付一个零头而已,他要上哪儿去凑这么多钱?

再有一个月不到就要开学了,他的手无意识地抓紧,握住裤兜里的手机,他不能把钱掏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和王女士咄咄逼人的质问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无边巨网一样将他囚住,再勒紧,他耳内忽然一阵嗡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垂下脑袋,叹了口气。

从小,他的运气就很差,在他懵懵懂懂刚开始分别好与坏的那个时间段,有人说,他的父亲是坏人,警察正到处找人,他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直到有一晚,段志宏翻墙回家,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警察就当着他的面,将他父亲拷走,再也没有放回来。

之后母亲就生病了,不吃饭,也不肯睡觉,会因为一点芝麻大的事情苛责于他,甚至打骂他,只是为了发泄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他以为等他长大一点就好了,可以让她活得不那么痛苦,但她根本不愿意等他,就这样走了。

再之后进入福利院,晚上二十几个同学住一间,只有他的枕头总是湿漉漉的,被别的同学浇了水或是什么,他不知道,告诉老师,老师也只是说,晒干就好,要和同学好好相处。

进入中学,那些毛都还没长齐却自以为已经明辨是非的臭小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骂他是混球的儿子,小混球。

他被嘲笑,被针对,被孤立,他的作业本不翼而飞,钢笔墨水流得到处都是……

回顾整段童年,他都摸索不到一丁点快乐的成分,他以为逃离那个地方,忘记过去,一切就会慢慢好起来。

可生活总是这样折磨他,让他看到一丁点希望,再重重地将他推回更深的黑暗,他的双腿被海草缠住,却没有人帮他,再怎么努力,结果也是沉入海底。

驿站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就没停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段灼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外边有人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段灼抬起头,路边停着两辆白色警车,穿蓝色制服的民警从车内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