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页)

赵嵘脑海中一片混沌,陆星平只是慢条斯理地接着说:“所以他原本很幸运,还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小时候我和远途都羡慕他。”

“但是他的爸爸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家,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乔家。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他妈妈精神出了问题,抑郁、发疯,最后发展到了跳楼。跳楼的时候他也在,但是他妈妈没有理他,当着他的面就跳下去了。”

“在这之后,贺南……”

这个人说的是谁已然不需要多说,陆星平说着说着,逐渐放弃了代称。

“贺南把一切都怪在南期身上,甚至天天骂他是个留不住母亲的杂种,想以此引导他一蹶不振。”

“南期为了熬过去,一个人搬去了他妈妈买的老宅,趁我们不注意,每天都在抄写‘杂种’这两个字,只为了能在贺南面前不动声色——他确实成功了。”

陆星平只是在叙述过往,这话却阴差阳错地解开了赵嵘心中的另一个心结。

他没说,只是压着翻涌的酸涩,认真听着。

“但是在那之后,他对任何人的信任都降到了谷底,包括他的朋友们。”

“他这种状态是极其不健康的,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陪伴他,会永远在他身边,从而封闭自我付出情感的那扇门——这或许就是你问的根源,他不知道怎么回报这种接近,干脆就采用完全封闭的方式。越是想要接近他的人,他越是容易疏离。”

“你别看他身边人多,但大多数的人只是敬他畏他。我和远途还在,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知道,在那之前的乔南期是什么样的。”

赵嵘喃喃自语道:“我也知道。”

他见过。

十六岁的乔南期是那样明亮,带着少年人的柔软,却润着年少早成的锋利,足以冠上所有美好的词汇。

乔安晴将他养成了那个样子,贺南却把这些词汇都从他身上摘去。

他呢?

到了如今,他和乔南期在彼此的人生中,都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他现在……”

“好了,”陆星平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是你治好了他。我前两天刚来的时候,远途趁南期不在,还摇着我的肩膀,问我,‘你有没有觉得南期和高中以前越来越像了?’”

赵嵘眼尾微红。

“你的问题得到答案了吗?”陆星平问他。

“……何止是得到答案。”赵嵘鼻头有些发酸,他发现自己嗓音不自觉哑了起来,“抱歉,我现在可能有点失态。”

陆星平笑了一声。

“没有,比我想象中冷静。”

两人沉默了一瞬。

但这一回的沉默并不是尴尬,而是一种无言的情绪,仿佛陆星平知道赵嵘需要安静,赵嵘也知道陆星平会给他喘气的功夫。

外头已经挂起了黑暗,漫天星辰垂落,夜色自窗外踏着星河而来,引着皎皎月光落下。

屋内灯光绰绰。

赵嵘眸光微敛,复杂过后,一双眸子愈来愈亮。

陆星平走的时候,赵嵘问他:“学长,为什么不管我在哪里,每次回想起我们的假婚礼,都想问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这一刻?”

陆星平摆了摆手:“那我哪一次不是回答你——怎么可能?我要真有那个本事,用在这里,也太大材小用了。”

“我只是随心而已。”

“赵嵘,从你来找我履行婚约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在你不想知道的时候说,也不会故意去做什么。”

想帮赵嵘、觉得赵嵘值得帮的时候,便顺手一帮。

想说乔南期的往事、觉得乔南期需要借他之口时,他便顺口一说。

没那么复杂。

但最终,似乎一切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赵嵘明白了。

他说:“谢谢。替我和他,一起谢谢。”

“如果医院这些事情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