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先生?先生?”

花店老板带着点疑惑朝着一动不动在玻璃门前的男人试探喊到,可抱着花束的男人只将手搭在玻璃门把手上,整个人像是被剥夺了所有感官一般,恍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像是阴暗处溃烂腐朽的枯萎绿植一般,失去了他的阳光,逐渐也失去了所有生气变得死气沉沉,只能待在角落中逐渐等待死亡。

过了半晌,沈秋泽才抓着玻璃门的把手,背对着花店老板嘶哑道:“抱歉。”

说罢,他便拉开玻璃门把手,迎着风雪低着走向门外,背脊依旧挺直,只是脚步看起带着几分为不可察的踉跄。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长长的道路上寂寥无人,猎猎寒风吹得怀里花束的塑料纸簌簌作响,穿着陈旧大衣的男人站在原地,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动作笨拙地从大衣的口袋慢慢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拨着一个熟悉的号码。

他指骨被寒风吹得泛红,眉眼间也落着霜雪,整个人像是冷到骨头缝里头,有些抑制不住地发抖,却依旧固执地一遍又一遍拨打着熟悉的号码。

而在殷家私人医院中,吴楚病床头的手机不断震动着,正将双手搭在可移动餐桌上的吴楚没察觉,只认认真真地用着织围巾的棒针给着围巾做最后的收尾。

病床上可移动餐桌上竖着一捧大朵玫瑰花,没过多久,吴楚似乎是察觉到病床柜上的手机在震动,他一手转着棒针,伸手从桌上拿来手机,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

只一眼,吴楚的眼神就顿住了,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太过于熟悉,甚至熟悉到他都能倒背下来,而在逼仄出租屋的那些日子,他就靠着这一串打不通的电话号码硬抗下去。

他垂着眸子,模样看上去也像是有几分迟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对面的电话。

毕竟上次说好了帮殷缙骂回沈秋泽,他还没骂呢。

深思了半晌,吴楚还是被将号码拉黑后丢在了床头上,便继续专心致志地继续给围巾收尾。

他看上去格外认真,像是为了保留一份干净的感情留给另一个人,所以如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想再留给电话那头的人。

无论他之前为那人付出到何种地步,如今收回来后,便一分一毫都不会再给那人半分。

“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沈秋泽唇色发白,他近乎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着,此时此刻的吴楚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问那个店员玫瑰花是不是用来表白的?

是因为找到了比他更加乖,更加听话的人吗?

手机里头那个永远随时随地为他开机的号码,会在比赛前给他发很多条信息的号码,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陌生,只有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在手机那头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天际暗沉了下来,寂寥无人的道路两旁路灯亮起,昏黄灯光下,雪粒纷飞,将道路两层铺满。

沈秋泽拢着怀里的花束,只沉默地一步一步朝着殷家私人医院走去,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什么生气,稀薄的热气化为白雾,很快就消散。

唇被冻得青白的沈秋泽恍惚想着,那天离开吴家,下着那么大的雨,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吴楚是抱着什么的心情,一遍又一遍给他打电话的?

吴家那条盘山公路人烟稀少,深夜平时打到车都难,更不用说在滂沱大雨那样恶劣的天气,吴楚又是怎么拖着自己被打得一瘸一拐的身体走下半山腰打车的?

沈秋泽双眸赤红,他停在了原地,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指依旧还死死握着手机。

他浑浑噩噩抬眼时,却在那一刹那,恍惚看到了蜿蜒的盘山公路寂寥静谧仿佛时空冻结凝固,昏黄灯光下的雪粒在半空中暂停,远处极细微的声响都如潮水般猛然后涌,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