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广场恐惧症(第4/5页)

但六个晚上之前,艾伦终于无法忍受了。等到其他人都回到洞里,他偷偷溜到了屋子外面。老法官试图抓住他,可是老人的手指只碰到了孩子的衣服,他已经跑了出去。约瑟想跟上他,但是当他来到街上,已经找不到艾伦。

三天后,他们在《新克朗伦汇报》[6]得到消息。一个头脑有问题的少年,显然没有家庭,已经被埃姆·斯珀格朗地儿童医院收留。老法官把这个消息告诉克翰夫妇的时候,他吓坏了,嗓子几乎堵住。艾伦将会遇到的事情,让奥蒂失控以至于没法听丈夫的解释。约拉看到奥蒂冲出大门,她差点晕过去,她手里拿着那件东西,就是几年前尤岱出生时候在医院的东西,现在那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物件。约瑟也跟去了,陪着奥蒂,尽管奥蒂反对,他坚持要陪着她去找儿子。临走之前,约瑟交给约拉一个信封。

“是给尤岱的,”他说,“等到了成人礼[7]之前他才可以看。”

他们走后,约拉度过了两个可怕的夜晚。她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但老法官似乎比平时更沉默。一天前,房子里忽然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而现在,书架忽然在大白天被移开了,这是三年来的头一次,老法官的头出现在洞口。

“快点!我们没有时间了!”

约拉使劲眨眨眼睛。从黑暗中分辨出外边的阳光非常刺眼。尤岱从没见过太阳,他哆嗦着爬到洞口又退回去。

“约拉,对不起,昨天我得知奥蒂和约瑟被捕了。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不想让你再难过。但是你现在不能待在这儿了。他们会审讯克翰夫妇,不管他们再怎么坚强,纳粹最后也一定会找到尤岱的。”

“约瑟不会说任何事,他非常坚强!”

老法官摇摇头。

“他们会答应保证艾伦的生命,来换取这个小的作为条件,或者还有什么诱惑。他们总能使人开口的。”

约拉哭了。

“没时间了,约拉。那天他们俩没回来,我就去见一个在保加利亚使馆工作的朋友。我有两个出境签证,名字是碧莲·鲍尔,教师和米克·直蔻,一个保加利亚外交官的儿子。我想出来的故事是:你和这个孩子来这里和孩子的父母过圣诞,现在要回去上课。”老法官给约拉看了看手中两张长方形的票,“这是去旧扎戈拉[8]的火车票。但是你们不去那里。”

“我不明白。”约拉说。

“旧扎戈拉是你文件上要去的目的地。但是你得在切尔纳沃德[9]下车。火车会在那里逗留一会儿。你可以下车,孩子可以活动一下腿。然后你需要面带微笑地离开火车。你没有行李,手里也没有东西,一有机会你就带孩子溜走。康斯坦萨[10]就在那里往东三十英里。你要么走路要么找到什么人可以带你们乘车去那里。”

“康斯坦萨。”约拉重复着,使劲记住每一个让她发蒙的名词。

“那里以前属于罗马尼亚,以前。现在是保加利亚的。明天谁知道是谁的。重要的是那是一个港口,纳粹的控制不是很严格。从那里你可以乘船去伊斯坦布尔。从伊斯坦布尔你就可以随便去哪里了。”

“可是我们没有钱买票啊!”

“我这里有些马克给你们做旅费。信封里这点钱足够让你们俩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约拉看看四周。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突然她明白了前天屋子里那些奇怪的声音是什么了。老人是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好凑够钱让他们俩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