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我全都招了!全都招了!”周瞻本就因从云端跌落地狱的变故深受刺激,又连续数月受到刑讯逼供,精神早已支撑不住,此时

被一问,立即便因这压迫感与恐惧而彻底崩溃,颠三倒四说着这些时日来招供的内容,“是我罪该万死,被府中清客张、赵二人鼓动起了心思……我罪该万死,我还在暗室中藏了龙袍宝座……意图闯宫的事情,都是张、赵二人联系安排的……我当夜才知道……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我没有想杀了母皇,我只是想做皇帝,我会奉她为皇太后、太上皇……嗬嗬……”他连哭带爬,“事变所需的金银兵刃,也都是张、赵二人收敛来的……自我做了太子,底下人都追着要献忠心,什么金银田地灵芝人参,流水一般送上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也太疯狂了,身边所有的人都在推着他往上走。

他就如同大浪中的一叶扁舟,早已身不由己。

“我都是事后才知道,平时取用都由张、赵二人奉上……他们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我乃是千金之躯,不该沾手这些俗务……都督若还有要查问之事,只管找他们二人……”

“张超闯宫当夜被执金吾斩杀,赵洋见机不妙、便已潜逃出城。”齐云淡声道:“殿下,你得说点新鲜东西才行。”

周瞻精神已经半糊涂了,被他一提,才想起张超已死,听了齐云的话,怕得浑身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没了!没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齐云从暗影的长凳上站起来。

周瞻吓得尖叫一声,脑海中闪过前十一次受刑的场面,忽然一头往石壁上撞去,宁肯把自己撞个头破血流、死在当下,也不愿再面对齐云。

齐云长臂轻伸,也不见他动作如何迅捷,却已经拖着周瞻手间镣铐把人带回来。

他另一只手递来一盏酒。

周瞻跪伏在地上,仰头愣愣望着他。

齐云情知已经把他碾碎成了渣滓,再得不到什么好物了,便淡声道:“陛下念在母子一场,赏你的。”

他今日心情好,愿意早些给周瞻一个痛快。

是鸩酒。

周瞻血肉模糊的脸上一阵抽搐,他伸出带着镣铐的双手,捧过那盏鸩酒来,垂首仿佛看到二十余年来的经历在毒酒波光中闪过,做皇子时的骄纵富贵,得封

太子时的志得意满,眼看着兵变将成时的疯狂,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满心妄念皆成泡影。

“谢母皇。”他从烧毁的嗓子中挤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来,仰头灌下了这盏毒酒。

齐云淡漠的目光掠过他身上,转身欲走,忽然腿上一重,却是周瞻猱身扑来,双足双手环抱,整个人缠在了他左腿上——他恶狠狠张嘴,却忘了满口牙齿早在刑讯中被拔去,只剩光秃秃的牙床啃上齐云的大腿。

周瞻临死前发力,拼尽了全身气力,要发泄满腔仇怨痛恨。

齐云一挣之下,竟然不能将他甩脱,伸手出去,扣在他血肉模糊的脸上。

周瞻忍着剧痛,死不啃松口。

“噗”的一声轻响,齐云的五指洞穿了这半疯半死之人的脸庞。

周瞻终于松口,不顾脸上汩汩涌出的血水,仰头疯癫大笑道:“齐云,你罗织罪名害我!卑鄙小人!你跟你死去的父亲一样,都是是人间的恶魔!地狱里的恶鬼!我在地狱里等你!”

齐云飞腿而起,将他整个人踹到石壁上。

“砰”的一声响,红白相间之物,炸开在暗沉沉的石壁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狭小室内弥散开来。

齐云这一年来审讯之人有数百之多,遇见犯人暴起伤人的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今日因心情好,对周瞻没有多加防范,才出了纰漏。

齐云面色不变,冷静得拉开石室门,吩咐道:“把里面清扫干净,给他拼起尸首,等陛下诏令下葬。”他沾满血污的右手藏在腰后,出天牢后反复清洗了许多次,还要继续清洗时,看一眼天色,却是该去向皇帝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