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的将军(第3/9页)

她又躺了一会儿,发现再睡不着了,后背仿佛被无数毛毛针不停地扎,催促她起床。

她迷茫起身,洗漱完毕,站在黑漆漆的庭院门口吹冷风。

天未亮时,风可真冷啊。

殿下此刻下山了吗?

念头一起,便如百爪挠心。她抿住唇,在门槛内外反复踱了好几轮,终于决定到山门遥遥送一送人——倘若来得及的话。

反正,起都起了。

她顺着镶嵌了莲灯的石道,穿过几处仍在沉睡的台地,抵达山门后方的青石台。

坐在青石台上,第一次看到昆山日出。

她看着朝阳的光芒像潮水般漫过来,一处一处淹没台地,唤醒了沉睡中的昆山。

山道上渐渐便出现了许多学子,颜乔乔起身伸了伸懒腰,笑吟吟离开青石台。

“殿下走得可真早啊……”

这个时辰,通往勤业台的山道最是拥挤,夫子也和学生们混在一起,像鱼群顺河而下。

一位大嗓门的夫子隔着几个人头与另一人说话。

“大公子告病,老夫讲课的心情都没了!”

另一人回道:“可不是,每日仿佛就讲给那一个人听,剩下都是些歪脖子树!”

“大公子这身体,真让人发愁……”

两个老头子忧心叹息。

颜乔乔的心脏也悬了起来,她让川流的学子们先行,退到山道旁。

屏住呼吸思忖片刻,她缓缓松开紧绷的双肩,吐出一口长气——殿下前往漠北之事要保密,所以故意对外称病,应当不是伤势加重。

毕竟这几日她都看着呢。

这般想着,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难安。

慢慢走到黑木楼下,忽见侧面木梯上疾疾行下来一个人,倏而到了面前。

沉舟。

“叫我好找!”沉舟一开口,便是与破釜如出一辙的语气。

颜乔乔:“?”

沉舟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无人的楼角。

“殿下行踪绝密,对外称病而已。”沉舟很认真地告诉她。

颜乔乔心中巨石噗通落地,点头道:“明白,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沉舟眨了眨眼睛:“你不必太过忧心。”

“嗯嗯。”

青衣女官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也别太牵挂,这才第一日呢,殿下这一去挺久的。”

颜乔乔窘道:“……殿下伤势既然无碍,我又何需牵挂。”

沉舟呵呵笑了笑,将手指从颜乔乔腕脉上收回,“知道啦,我会如实禀告殿下。”

“?”

颜乔乔不解其意,纳闷地躬了躬身,目送沉舟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后。

登上黑木楼,听得满堂嗡嗡声,仿佛夏日树梢黑云盖顶的蝉鸣。

等到颜乔乔穿过雕花拱门,望向室内时,只一瞬间,嗡鸣骤歇,如蝉音掐止。

颜乔乔:“?”

举目望去,只见满室学子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更加古怪,她放眼扫过,每个人都会涩眉涩眼地移走视线,坚决不与她对视。

颜乔乔回到窗畔,只见绢花姐妹也目光怪异。

她狐疑落坐:“怎么回事?”

蒋七八满脸牙疼:“姐妹,真是,苦了你了。终身幸福啊,唉。”

颜乔乔:“?”

龙灵兰呲牙嫌弃:“你也真是的,悠着点儿啊,干嘛那么如狼似虎鏖战通宵,把人都给整倒了——省吃俭用才能细水长流!”

颜乔乔:“??”

孟安晴弱弱地对手指:“大公子的身子骨……确实不太行。”

颜乔乔:“???”

简直是百口莫辩。

*

接下来的六七日,颜乔乔的生活乏善可陈,与往常死读书的日子一般难捱。

眼见临近花灯节,绢花姐妹团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就连一向老实的孟安晴也开始不交课业。

赶在上元节前一日,总算做好了两扇威风凛凛、怪异丑陋的绿色大翅膀。

铺在颜乔乔的庭院中,足足占据了小半个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