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问鼎中原

贾诩脱口而出:“当年秋,七月,甲寅,有人书朱雀阙,言:‘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禁太后,公卿皆尸禄,无忠言者。’”

“不愧是右丞。”曹节一声长叹:“侯览先诬张俭与长乐少府李膺、太仆杜密等为‘党人’,借故夺我长乐太仆之职。须知,长乐少府、长乐太仆,乃太后三卿。侯览之所以诬告,非为起‘党锢之祸’,只为报与张俭私仇,兼为其主,剪灭窦太后党羽。而后再杀窦太后。”

贾诩已然醒悟:“莫非‘书朱雀阙者’,乃是老大人?”侯览之主,究竟是何人。时过境迁,又何必再深究。终归与此事无关。

“然也。”曹节笑道:“见宫中有人借故,欲幽杀太后。老朽这才留书示警。为行自保,唯有将自己与王甫,名列其中。王甫无端遭陷,深恨留书之人。诏司隶校尉刘猛逐捕,十日一报。猛以‘诽书言直’,不肯急捕。月余,主名不立;猛坐贬为谏议大夫,以御史中丞段颎代之。颎四出逐捕,太学生牵连入狱者千余人。最后无果而终。王甫由此深恨党人,却不恨我。”

“只因‘朱雀阙书’,老大人与王甫赫然并列。”贾诩答曰。

“然也。”曹节得意一笑,又急忙收拢笑意:“如此,方才保住太后性命。”

贾诩含笑点头,却未揭破。事实上,“朱雀阙书”乃一石二鸟之计。为全窦太后性命是其一。其二,乃是借刀杀人,王甫所深恨者,并非党人,而是另一位大内官,程璜。只因曹节与王甫,皆名列朱雀阙上,唯独程璜不见其名。故宫中传闻,乃程璜所写。王甫焉能不生疑。稍后,才有程璜与王甫的互杀。杀侯览者,必是曹节、王甫、程璜,三人之一。

言及此处。贾诩这才醒悟。“二次党锢之祸”,竟因四位大内官,内斗而起。却牵连如此广大,影响如此深远,荼毒如此恶劣。一己之私,险毁社稷国祚。宦官之祸,何其剧也!

“却不知,与陈王宠有何干系?”贾诩又问。

“永康元年十二月,桓帝驾崩,遗诏命刘悝复为勃海王。此其一也。”曹节目光深邃。

“莫非还是二道诏命。”贾诩心中一动,掷地有声:“兄终弟及!”

“然也。桓帝先复刘悝勃海王位,再传其大汉帝位。”曹节龇牙一笑:“罪王如何继位?必先赦免其罪。”

“换言之,前大将军窦武与窦太后,暗自将第二道诏命撕毁,另立解渎亭侯,是为灵帝。”贾诩言道。

“桓帝口出遗命,时中常侍郑飒、中黄门董腾,皆在场。”曹节将细节补全。

“难怪王甫要杀二人。中常侍郑飒、中黄门董腾,素与刘悝交好。必将诏书之事,暗中告知。”再联想民间传闻,勃海王并非愤恨皇兄未传位与己,而是恨大将军窦武并窦太后销毁桓帝传位诏书,故才擅自发兵,欲夺迎驾诏书。

“二道传位诏书,乃桓帝弥留之际,口述。知者甚少。时在场众人,除去桓帝身边亲随,窦太后,窦大将军,贵人田圣,还有陈王刘宠。”

天子崩,“四海之内咸悲,臣下若丧考妣”,为“观君父之棺柩”。诸侯赴京奔天子丧,地方官吏率领吏民望都而哭,举国哀悼。

“刘宠勇猛过人,善使弓弩,十发十中,中皆同处。乃汉室强宗。桓帝知传位于弟,大将军窦武必不能相容。便嘱托陈王刘宠,效仿明帝时,东平宪王刘苍为骠骑将军故事,辅佐勃海王刘悝继位。”曹节言道:“奈何事与愿违。窦大将军先撕遗诏,窦太后再杀田圣灭口。宫内无人应声,陈王刘宠孤掌难鸣。后得窦太后作保,刘宠放归封国。此事就此作罢。时永康元年(167年)十二月。”

“待熹平元年(172年)十月,先帝诛勃海王满门。陈王宠,窃以为先帝旧事重提,欲除后患。故提前谋划,与国相魏愔‘共祭天神’。”贾诩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