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5页)

子瑕怎么总是一本正经地说这么羞人的话!

映枝又委屈又气,鹿眼里堆满了羞恼,恨不得现在就钻进被子里不见人了。

这么久了都说不过子瑕,她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呢。

嗤喇的一下,映枝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脚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既然子瑕没事,我都见过了,那我走了。”映枝别过脑袋,迈开步子就要走。

她这几日心急如焚,风餐露宿千里迢迢,跑来此处,倒是成为一个笑话,让某人得意洋洋了。

糟了,岑瑜唇边的笑凝住。她生气了。

“郡君。”

映枝猛地被拽住,她气鼓鼓又心烦意乱地往后看一眼,只见岑瑜骨节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映枝刚要开口说放开,就被岑瑜打断了:

“郡君能来看我,没有比这更令我高兴的事了。”

烛火摇曳,映枝脸上的热意渐渐褪去,却能岑瑜掌心的温度。

岑瑜郑重地看进映枝的眼中,认真地说:“此事是我不对,但我绝无糊弄郡君之意。”

“也从来没有过。”

自始至终,都没有过。

他可以使阴谋诡计,可以奸诈无行,可以玩弄权术以谋人心。

在岑瑜原本的计划中,岐伯弟子的位置是在皇宫中的炼丹房里。

但他早就明白了,想要保住映枝和镇国公府一家,就要推倒棋盘重新布局。

岑瑜站起身,于是映枝从俯视变成仰视。

灯在他侧边,昏黄的暖光浅浅晕开,今夜他的面容格外地清晰。

而映枝半个身子却融进黑暗里。

蝉鸣声越来越响,一声声打在心上,风从薄纱窗外吹进来,帐中流动着仲夏夜里野花的淡淡芬芳。

这芬芳若隐若现,倏忽从鼻尖溜走。

岑瑜咽了咽,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又接着道:“枝枝,等我一个月,等我回京。”

岑瑜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让映枝无端想起她在岐山上时,曾坐在夏夜的小院里。

月色如水,洒在树梢,枝叶扶疏。

有谷风倏忽而过,于是一片翠绿的叶子,就温柔地落在她的眉眼之间。

一个月是……为什么?

映枝看向岑瑜。

他的唇角没有含笑,眼中也没有笑意,但脉脉流动的,比笑意更深刻,也更令人沉醉。

岑瑜一字一句,生怕他再藏着掖着,她就会误解。

生怕他此时不说,就会有人后来居上。

更生怕说得隐晦一点,她会听不明白。

“因为我心悦于你,想娶你为妻。”

和蝉鸣声相比,他的嗓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

但承诺的轻重,从不因声音的高低而变。

映枝怔怔站在原地,任由窗外吹来的风拂过眼角眉梢。

烛火随着风一起摇动,包括今夜的月光,和月光下的一切生灵。

像是一道柔软的藤蔓从她心间长出,然后轻轻缠绕着。细嫩的新叶打着小卷儿,每一次触碰她心房时,都眷眷依依。

“子瑕,看过那封信了?”

映枝目光灼灼,细白的贝齿咬着菱唇。

岑瑜眉尖微低,眼中流露出不解,犹豫道:“是哪封信?”

映枝的唇抿成一线,突然绽出一个笑,清澈的眼在烛火的照耀下生出灿灿眸光,恍若天上星辰。

“没有什么信。”映枝笑嘻嘻道,“是我说错了。”

不知为何,子瑕没有看过信,却更能勾动她心中的悸动和暖意。

他是愿意的,不用她问,不必她担心,都是愿意的。

他们之间有过阴差阳错,可阴差阳错在她此生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她气馁过,想随波逐流过,所幸的是,上苍也给她机会以弥补。

或许师父说她能逢凶化吉的原因就在此,不论过去发生的事有多么凶险,只要她还没放弃,将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岑瑜的眼眸微动,笑叹道:“你怎么又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