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5页)

子瑕从未用过这么严苛的语气讲话,映枝想,他应该很生气。

岑瑜直视寿王不让分毫,片刻,他的目光划过一旁的福安乡君,眉头忽地蹙起。

寿王咬牙切齿,他往日里的那副好皮囊被撕开,露出底下的阴险狡诈来,“皇兄,我也劝你好自为之。以父皇的现状来看,你还能站着说话多久呢?”

岑瑜转过头,不欲多言,仿佛看寿王一下都是污染眼睛。

他扫过一眼,众侍卫便回到他身后。

“郡君,我们走。”岑瑜转过身,垂眸道。

映枝扬起小脑袋,点了点,不多说一句话,乖乖跟着岑瑜往来时的路走。

侍卫们竟然留在了原地,映枝最后回过脸去看福安与寿王。阳光照出她浅色的眼底,露出里头的忧思与诧异。

飞快的一眼,映枝垂下了长睫。

她跟着岑瑜拐过两道宫墙,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人讲话。

四下无人,岑瑜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低声问映枝:“郡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长宁没有拦下你么?”

长宁公主?映枝抬头回视岑瑜,甚至能看见他黑沉的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没、没有。”映枝急忙道,“寿王和福安呢?”

她说完这话就觉得有些词不达意,现在回想起来,映枝心底只留着淡淡的气愤。

“我、我也没有可怜她们的意思,就是……他们会如何?”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岑瑜伸出手,轻柔地掖住她大氅的领角:“郡君不必担心。”

映枝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她细白的小手从两道大氅里头钻出来,也捻了捻岑瑜身上的玄色衣衫,问:“子瑕不冷么?”

“……不冷。”岑瑜见映枝关心自己,弯起唇角,“郡君不怕么?”

他昨晚书信长宁,叫她做好一切准备,把毒酒倒掉,顺便在宫宴时看住映枝。他自己则会前往宫道处与寿王对峙。

没想到,今天却全变了个样。映枝居然身处险境,而福安乡君则中了五陵春。

岑瑜的心一沉。

映枝使劲摇头,抿着唇笑:“一点也不怕,紧张倒是有点,也不算没那么紧张,就是手有点冷。我曾经还射过山虎的。这种事就是小菜一碟嘛。”

岑瑜听了这话,反而不笑了,板着脸小声教育:“人心远比山野走兽要凶恶。”

“不……”

映枝清凌凌的眸子一闪,刚要反驳,脑袋上却突然传来温热沉重的触感。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缩进大氅的毛领子里。

岑瑜做了他想做很久的事,揉揉映枝的脑袋。

“我说是就是。”岑瑜看似一本正经,不容拒绝,但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早已出卖了他。

竟敢反驳她……映枝被一下一下揉着脑袋,气鼓鼓抬起眼瞪岑瑜,超凶超凶地。

超凶超凶的奶猫,或者会到处乱撞的小鹿。岑瑜轻轻收回手,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满意。

“宫宴还没结束,我现在就送郡君回去。”

“对了子瑕。”映枝忽然想起宫宴上的事,问:“我今天来宫宴时,杨姑娘突然对我说要用左边的杯子……然而宫婢们拿来拿去,最后我都没看清楚哪只是哪只。此事是子瑕吩咐的么?”

岑瑜一顿,颔首道:“是。”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信任杨黛所言,所以在那之前就已经将毒酒杯换走。宫宴上应该没有一只杯子是抹了毒的。

但他依旧通知了杨黛,此举是一石二鸟,既能试探杨黛是否对映枝真心,又能拔出福安乡君这颗不知会何时发作的毒瘤。

所以,一切问题都应该出在长宁身上,岑瑜悄悄捏紧了拳。

映枝走着走着,向岑瑜投去一瞥,不经意发现了他的异样。

映枝偷偷瞄着岑瑜的手,轻轻拽了拽岑瑜的袖角,然后站定,郑重道:“子瑕,今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