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5页)

只要他还在坐在龙椅上一日,大梁朝就只能有一位皇后,一位太子。

当年一同打天下的老臣们激动得泪流满面,尤其是岑瑜的恩师,赵太傅。

太傅拍着他的肩,语中皆是劝慰与鼓励。还许诺他,要带他去一直想念的邯郸学宫的遗址见识一番。

然而,他没能见识到学宫遗址,他见识到东宫的一场大火。

火势汹涌。

仓皇欲逃出宫殿时,他看见了太傅的背影。

浓烟滚滚中他大声呼救,太傅的脚步停顿一瞬,然后匆忙走开。太傅身边一名禁宫侍卫上前,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火光灼灼,刀光森森。

那个蓝衣太监舍身救了他。

东宫里的奇门宫道是唯一没有被火舌吞没的地方,少年的岑瑜在露重风寒的角落里躲了一夜。

初春的夜里总是很冷,比冬天还冷。

那个春天的岑瑜从宫中出来,来到别院里,将母亲传给他的遗言兑现。

别院的书房,正对着窗外杏花树的柜子上,第三个抽屉后边的暗格里,有个银牌。此后有一个难以度过的生死大劫,拿着银牌上岐山,去寻叫岐伯的隐士,他是母后的……人。

岑瑜静静看着窗外那株杏树,苦笑一声。他明白,太迟了。岐伯已仙逝,映枝不通卜筮之术,他也不会让她……

突然,那杏树后的墙头上冒出一个脑袋。

映枝的小脑袋左转转,右转转。

乍然四目相接。

岑瑜:……

映枝:!!!

映枝左手捂住嘴,眉眼弯得如月牙。右手撑在墙头上,一跃而入。

门口的寇真听见声响,拔刀怒喝:“什么人?”

就算是早知道有人守在门口,映枝也措不及防被吓一跳。

岑瑜立刻出声阻止了寇真。

映枝站在青石板路上,掸了掸衣摆上的灰渍。她的玉钗上仿佛卡了根断枝,越想取就越缠在头发上,使劲一拉,发髻就歪了。

映枝沮丧地扬起脑袋。

岑瑜的眼中好似有波光流动,或者是星星掉进了夜空里。他的眉尖微微皱起,却依旧放轻声,叹道:“郡君快进来,外头冷。”

映枝捂住自己的发髻,脸色微红,抬腿就要往边上走,绕去屋门。

她已经翻墙了,就在行止有度的子瑕面前,给自己可怜的礼仪留点面子吧。

走正门,不跳窗,她还是一名恪守礼节的贵女。

“郡君。”岑瑜冷不丁出声,声音低沉,在这静寂的庭院中格外明显。

映枝蓦地被叫住,回头问:“子瑕什么事?”

岑瑜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打开两扇窗页,伸手道:“郡君这边走。”

等等,子瑕说哪边?

映枝怔愣。

别院的窗开得很大,若是夏夜,便是赏星的好地方。那些当年建屋设梁的工匠们怕是没有想到,他们精心安排的窗户,居然还能有这等用途。

“这边。”岑瑜似是读懂了映枝眼中的惊愕,却依然重复道,“郡君,外头冷,绕到屋门口怕是还要走很多路。”

他的手臂伸出窗外,金丝织锦的袖角静垂。那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依稀可见腕间淡淡的青筋起伏。

映枝瞄了一眼庭前,深吸一口气,折回头一步步走近。

“屋脚那里有个凸起的地方,可以借力。”岑瑜轻声道,“以郡君的身手,翻过来不是难事。”

若是让那些朝堂上的老臣们知道,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居然一本正经地引诱岐阳郡君翻窗,怕是下巴都要摔碎。

可偏偏他脸上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伸手接一道奏章,而非在示意“拉着我的手,翻过来”。

映枝找到那个凸起,脚尖站上去。

“子瑕是怎么注意到这么细致的位置?”映枝瞄了一眼脚下,就算是仔细瞧了,她也不会发现这块同色的小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