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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太乱了,不能再想下去。

北京越来越冷了,开始下雪。

马湖的冬天特别冷,姐姐你要多保重!

花衣

那天可能是这个冬天阳光最好的一天了。

曼丽约应璟去碾了一些汤圆粉子。她说这是冬天应该做的事情。

在一个小楼上,石磨是由机器带动的,马达转动,轰轰隆隆震天响,整条街都在颤动。把米掺进石磨,加水,转动,碾出洁白细腻的浓汤。然后倒进几层纱布里,滤掉水分,包在纱布里的,就是汤圆粉。把一大团粉用手掰成块儿,放在大簸箕里端出去晒,干了,打散,就是可以吃一年的汤圆粉了。

想吃的时候,盛一点出来,加一点水揉成面团,煮在红糖和醪糟水里。曼丽这样交代的时候,应璟仿佛已经闻到了那种甜糯的香。

把汤圆粉全部端到曼丽家天台上晒好之后,有人来喊她们去吃酒,曼丽的邻居刚生了小孩。

应璟挽着曼丽的手,挤在一堆婆婆妈妈中间,看壮硕的农妇,怎样用茶水漱口之后,用自己的舌头,给刚出生的小孩,舔开眼睛。不知道怎的,她的眼泪很容易就涌了出来。她给小孩包了一个红包,又去街上给他挑了一只闪闪发亮的玩具喇叭。吃完了酒,她慢慢往回走。这是个晴天,远处山顶上的积雪十分晃眼。有几位农妇端着盆子快步超越她,和她打招呼:今天天气好,快去湖边洗衣服!

拐过一条路,就看见院子了,牵牛花已经枯萎,枯枝蔓藤还攀在土墙上面。她绕过土墙,踏进小院,发现门是半掩着的。她走时,分明是合上了。

大沥回来了?

她的心猛跳起来。

不应该表现得太激动了。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用两只手慢慢把门推开。

两个人,正在躺椅上。

戴着墨镜,理直气壮地仰着。

一副在海边度假的样子。

应璟悄悄折了一小截树枝,扔了过去。

哈!女儿!你回来了!穿着花衬衣的父亲跳起来,伸出双臂,把她抱住。好时也站起来,在旁边微笑,和善又得体。

他们跟着应璟进了屋,应璟领他们进了楼上的房间。

不错不错!真是个好地方!这个房子是你盖的吗?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一个女孩的房子,我拿北京的房子跟她交换,还找朋友修整了一下。

真好真好,这个地方真好!父亲来回走动,拉开窗帘,湖景逐一呈现。

这个湖真蓝,水一定很干净!他评价说。然后他又拉开浴室的门,浴室的窗外,竹影婆娑,这里也不错,洗澡也能洗出个心平气和!

应璟笑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和好时都是你微博的忠实粉丝你不知道吗?我们看了你写的“千吻之湖”,也准备到“不失眠旅馆”来赶个时髦……

应璟好好看了看父亲,他腰身挺拔,精力充沛,脸颊泛红,神采奕奕。比过去看着年轻多了。她脑子里突然浮过年少时,他常年沉默阴郁的样子。那些年,母亲因为忧郁症暴躁易怒,精神时常崩溃。其实,那种焦躁也在内心深处折磨着她。父亲一开始还和她吵,后来就越来越沉默。她也从一开始听他们吵架就跑出去,到后来冷静地坐在房间听母亲咆哮。每次看见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沉重的背影,她都非常难过。现在,眼前的父亲,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他们刚从云南回来,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去了丽江、大理、腾冲和香格里拉。他们的身上,带着西南方阳光的热情气息。父亲说他的皮肤已经脱过两次皮了。

女儿女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一大袋子面包递到了她手上。

应璟眼眶有些发热。

父亲,永远记得她最爱吃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很长时间没有吃到面包了。这是我在昆明专门去守着面包店烤的,烤完就带着坐车,这样最新鲜,保质期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