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5页)

不能睡。

不是不该睡,亦不是不想睡,而是不能睡。

现下才一个不留神,华夙似是睡着了。

容离将其打量,正看得起劲,这鬼冷不丁睁眼,与她四目相对。她蓦地别开眼,不知怎的,竟有点儿心虚,“还以为你伤势太重,昏过去了。”

华夙一嗤,“看那么近,我若昏过去,你待如何。”

“不如何。”容离道。

华夙狐疑看她,“那点伤不足挂齿,只是许久不曾这样合过眼了。”

容离抿唇,小心斟酌起华夙的话,迟疑着问:“为何不能合眼,莫不是怕闭了眼就会睡着?”

华夙意味深长地看她,不紧不慢道:“你可知被人四处搜寻是何种感觉。”

容离一愣,“东躲西藏,到处流窜?”

华夙直起腰,撑着下颌的手垂了下去,脸上竟压出了个极淡的印子。

就如同不近酒肉的僧人忽然在酒池肉林里坐着,又如不苟言笑的剑客忽然敲碗唱曲,怎么看怎么突兀。

只不过,华夙这脸上的压印倒也合适,她不过是合了一会儿眼,寒冽的眸光竟沾染了几分惺忪,好似冰川被焐了个半化,又像是寸草不生的雪崖上忽然绽了朵幼嫩的花。

华夙淡淡道:“是不能合眼,唯恐这眼闭久了,再睁开时已身陷囹圄。”

容离现下虽也在躲,可并不慌乱,许是得周青霖相助,又有这鬼在身侧的缘故。她想了想,若她是华夙,树敌无数又进退两难,应当也是要怕的。

“那你现在……”

“现下功力虽恢复不多,但近要突破。”华夙语焉不详。

容离同这鬼打久了交道,又怎会不解其话中深意,简单些说,不就是有些底气了么。

华夙眸色微黯,慢声道:“只是往下若要突破,还有些困难。”

容离当即问:“为何?”

华夙淡声说:“鬼物修行,无外乎互相侵吞,掠来修为,再则寻个阴气沉沉的地,集天时地利,便能突破境界,只是现下凡间太平,怕是极难寻到这么个地方。”

容离思绪一转,“不是说了去篷州么,到了那儿,你定能突破。”

那古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华夙微微眯起眼,“战事刚起未必会有伤亡,你怎知篷州阴气重,莫非你还去过不成?”

容离心中警铃大响,杏眼圆睁着,嘴角微微勾起了点儿,“哪能呢,不是说敷余的探子潜进了皇城么,寻常时候,哪会有什么探子过来,想来是边隅已乱。”

篷州陷入失石之难,不说会烽火连天,但定是兵荒马乱的,偏偏她话音轻轻,神色又不慌不急,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又亦或是……

她早料到如此。

这种违和好似一根长针,在华夙的心尖扎了一下。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眸光犹像审视。

容离圆睁的眼微微一弯,“怎么了,这么看我。”

华夙一哂,“无甚。”

过了晌午,容离依旧在这屋子里没有迈出一步,而那名唤小珠的婢女也未曾远离,等旁人把饭菜送来,再由她将食盒递进屋。

府上果真来了人,容离自然见不到,但华夙却觉察到了。

华夙不咸不淡说:“来了三位大老爷,年岁相近,看穿着和气度应当和这周青霖一样是朝廷中人。”她一顿,竟冷淡地哂了一下,“竟说起了容家篷州镖局与敷余勾结的事,祁安容家的事已经传至天子耳边,他们当这事并非巧合,想来是容齐与疆外勾结,还不惜害死爹娘。”

容离侧着耳听,饶是她耳力再好,也听不到百丈外旁人的低声交谈。

华夙悠悠道:“篷州金鼓喧阗,现下官兵仍寻不到容齐所在,若非投敌,他定是要求救的,可现下不声不响,除非被抛尸在野,便是与敷余人达成了一致。”

容离心道不可能,晾容齐有天大的胆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且不说他本就是个纨绔,哪来的如此心思,若非被绊住了脚,指不定早逃回祁安花天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