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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鼻子一酸,放下信纸,扭头看窗外,稍稍稳定情绪。后面几页是林建国写的亲笔供词,江枫没有细看,拿起第二个信封,上面写着“爱女小砚亲启”。江枫抬头看林小砚:“写给你的信,我看合适吗?”

“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如果我爸在天有灵,相信他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林小砚继续低头搅拌咖啡,咖啡已凉透,依然是满的。

江枫不再说话,抽出信纸展开:

小砚,这是我们父女最后一次对话。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脸面再去面对你妈,有些话只能对你说了。别人都以为我是为了报恩,才没有抛弃你妈。可能你也这么认为吧?其实所有人都误解了,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离不开你妈,我对她的需要,远大于她对我的需要。我一辈子没对你妈说过一个“爱”字,现在想来,这应该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爱情吧。

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要真相大白。不要责怪江枫,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所有的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我非常后悔,心如刀绞,可是大错已经铸成,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了。江枫是个好小伙,可以托付终身,请相信你爸的眼光。代我向你妈转达我最深的歉意,我对不起你们!保重!永远爱你的爸爸。

读完信,江枫盯着信纸发呆,嗓子眼像塞了一团棉花,堵得透不过气。他自以为早已洞察一切,却没想到错得离谱。

“我确实误会了林叔叔。”江枫喃喃自语。

“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吗,江警官?”不等江枫回答,林小砚拎起包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大门口走去。

“服务员,埋单!”江枫立刻起身,拿出钱包,抽出两张钞票放在茶几上,抓起信纸塞进包里,快步追了出去。

“小砚。”江枫追到大门外。

“还有事吗?”林小砚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没有。”江枫顿了顿,“照顾好阿姨,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打我电话。”

“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给你增加任何麻烦了。”林小砚说完,转身横穿马路,朝对面走去。

江枫刚追出两步,一辆出租车猛地蹿过来,紧急刹车停在他面前。车头保险杠已挨着他的裤腿,差一点就撞上。

司机吓得面如土色,缓过神来后,马上就把头伸出窗外破口大骂:“妈的,没长眼睛,想死也别害我呀!”江枫的右手按在引擎盖上,连声说“对不起”,目光仍在车流中搜寻。

林小砚走到马路对面,挥手招停一辆红色出租车,打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江枫木然挺立,目光追随林小砚离去的方向,直到红色出租车消失在滚滚车流中。

乌云翻滚,天色暗了下来,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风渐起,吹落花瓣。樱花会在一夜开到极致,开时轰轰烈烈,不管不顾,却又在另一场不远的春风细雨中,甘心一夜尽落。生命或许也是一场花事,不同的只是开落的时间,而来与去的选择,同样不由己。

江枫抬头看天,努力不让泪水漫过眼眶。

佛说,诸行无常。江枫想起自己第一天报到,本来是被分到派出所去的,却阴差阳错进了刑警队。江枫又想起了王三牛,爹妈给他起王犇这个名字时,一定希望这个名字响彻四方,谁料到竟会变成王三牛,真名反而无人知晓。来势汹汹的台风“海马”,同沿海的人们开了个玩笑,却偷袭了千里之外毫不相干的人。

人生总是难以预料,你明明很努力地想干一件事,结果却发生了另外一些事情,有时令你措手不及,有时又让你哭笑不得,不管你乐不乐意,都得照单全收。

春去了还会再来,花谢了依然会重开。可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