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回来了。

阿音是恍恍惚惚地被送回去的。

某位不干正事的五条家主笑得可开心了,临别前给她塞了枝樱花,明摆着不许她逃避现实。

她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让同行的夏油裕真都不免有些担忧。

“阿音姐姐,你……还好吧?”

阿音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还好。”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击。

阿音不舍得扔了樱花,将其搁在车厢的一角,随着行车的轻微颠簸而晃晃悠悠。

她整个人呈虾米状蜷在角落里,双手捂面,大写的“丧”贴在她的脑门上,不愿面对现实。

“就是那种……你曾以为早就埋在泥沙中的黑历史,时隔多年,再一次被扒出来,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揭露的那种羞耻感,你明白吗。”阿音嗫嚅着,浑身发烫,连耳根都是红的。

裕真少年迷惑地歪头:?

阿音的内心在哀嚎。

菅原道真在上!我以为圣物编织的只是个单纯的幻境,鬼知道它可以影响现实?

我在二十年前暴露本性放飞自我……皮猴似的撒丫子狂奔的那段黑历史,居然还有人记得啊!

故意的,五条悟绝对是故意的。

阿音麻了。

她心想,近些日子还是不要去五条家比较好。

她差点给整破防了。

行车的速度渐渐慢下,周遭的景致也变得熟悉,她走时万籁俱寂、风雪满城,回来时,草木生花,春意在大雪下悄然滋长。

阿音拉住裕真少年的手,从车厢后一跃而下。

她见到了早早便驻立在大门外,等待自己的两个人。

迎上了阿音的目光,禅院惠对她弯眸浅笑,他走上前去,为阿音披了一件羽织。

黑发青年声音柔缓:“欢迎回来,阿音。”

而另一个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禅院甚一第一眼就看见了跟在阿音身边的裕真。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刹那便刺了上去,他眉头紧锁,盯着这个年龄与他相差不大的少年,颇有些不满道:“阿音,这是谁?”

“啊,他是……”

“这就是你信里提到的人吗?”禅院惠在初步确认了阿音并无大碍后,便也将眼睛转向了裕真。

阿音已在信里同他解释过原委,因而禅院惠并没有询问太多,他对夏油裕真微微颔首,以家主姿态率先表明了态度:“欢迎来到禅院家,夏油裕真。”

刚想出声质疑的禅院甚一:哽住.jpg

他一撇头,微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

通过了族内大比,堂堂正正重新进入宗家的他,和过去也有微妙的不同了。

他接触到更核心的权力,也越发看清楚了这个家族的权力机制。

这些年禅院惠大力打压长老势力,一人总揽大权,早已是整个家族说一不二的至高点。

先前,他愿意俯下身来聆听甚一的怨言,愿意给他指一条明路……如今看来,都很难不说他一句平易近人,幸好这个人不爱摆架子。

在禅院甚一本人都未尝察觉的时候,他的性子向禅院惠渐渐靠拢。

曾经的叛逆被压了下去,锋芒毕露的尖锐性格也一点一滴化作了沉敛的基石,他开始学着隐藏自己,学着同宗家的其他人一样,暗不作声地拥簇在家主身旁,为他的抉择而铺路。

但凡是禅院惠的决定,他都不会去置喙什么。

或许这是“成长”,他逐渐地具备了所有“亲家主”一派的人共同的特质——高度的凝聚力和服从性。

这些天养成的习惯,潜移默化的心态改变,让禅院甚一在听到禅院惠开口接纳了外来的少年时,下意识地让了步。

尽管他很不满,很烦躁。

阿音身边出现的另一个少年,怎么看怎么碍眼。

“外面寒气重,阿音还是尽早回屋吧。”禅院惠的目光在阿音手中的樱花枝条上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已经命人打扫好了你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