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4页)

那娘子一见余秀娘便眼睛一亮,唤了声:“夫人,您回来了!”

余秀娘快步进了屋,从一张缺了角的木桌上端起一杯冷茶,猛灌了几口,方才道:“小月,说了多少回,莫再叫我夫人。我如今不是侍郎府的夫人了,唤我秀娘子便好。”

小月只当没听见余秀娘的话,默不作声地给余秀娘满上一杯温茶,接着才讷讷道:“夫人怎地还这样喜欢喝冷茶,大夫不是说了,夫人的身子不宜吃冰凉之物。”

她家夫人从前就爱这样,十年如一日的,但凡天热些就要喝凉掉的茶。也就大人说她时,才会收敛些。

可大人一去上值,她扭头就给自个儿弄个冰碗吃。

余秀娘渴得紧,见小月给她倒的是温茶,微拧眉,到底是把茶喝完了。

“夫人,您这趟回来盛京,可还会走?”

小月从前是伺候余秀娘的,那会夫人还不叫这名儿,而老爷也还不是刑部尚书。那会的日子多好啊,外头人人都说老爷惧内,娶了只母老虎回来,处处管着他。

可那分明都是外头那些无知之人乱嚼舌头说的话。

老爷同夫人的关系明明那样好,小月可不只一次见夫人气吼吼地揪着老爷的耳朵,可老爷半点儿不气,反而涎着脸同夫人低声下气地认错。

而夫人骂着骂着就会转怒为笑。

那时小月尚且不懂,为何老爷会放任外头的人把夫人说成那样不堪。

还是老爷的心腹小厮齐安同她说,是为了保护夫人。

小月信了。

后来老爷与夫人和离,齐安还是同她说,是为了保护夫人。

她又信了。

可如今都快九年过去了,老爷成了刑部尚书,小妾一个接一个地往府里抬,连那位名满盛京的花魁月芙都成了他的爱妾。

小月是再也不信了。

老爷分明就是飞黄腾达后,嫌弃夫人,才不要夫人的!

余秀娘自然是不知自家丫鬟心中所想,拉开一张木椅坐下,对小月道:“我会在盛京呆一段时日,你坐下来同我说说,这几年盛京都发生了什么事。齐昌林那杀千刀的,是不是捅了什么乱子?”

小月撇撇嘴,她倒是希望老爷能捅出些乱子来,遭遭报应降降职什么的。

可眼下老爷是一路高升,从刑部侍郎高升到刑部尚书,顶顶大的官呢,都位列九卿了,就算是弄出点什么乱子,也能轻易就摆平过去。

“婢子瞧着尚书大人的日子过得挺美挺滋润的,听说府里的小妾就有十几位,去岁还纳了位花魁。”

余秀娘闻言,面色平淡地放下手里的茶杯,道:“他爱纳妾,纳多少个妾,我不关心。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我与他既然和离了,那日后自然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如今只想知晓,那杀千刀的是不是犯了什么事?齐安可有同你透露过什么?”

小月纳闷地摇摇头,道:“夫人与老爷和离后,婢子同齐安自然也断了联络了。这些年,婢子知晓的,也不过是百姓口里所传的关于老爷的风流韵事罢了。”

余秀娘也知晓自个儿是为难小月了,微微颔首,不再多话。

小月的爹娘两年前去了,余秀娘住在这儿倒是便利。

夜里沐浴后,余秀娘燃了一盏灯烛,弯腰拉开床榻底下那块破破烂烂的毡子,撬开一块松动的砖头,从里拿出个用黑布包着的油布袋。

打开袋子,便见里头有四个信封。

一封装着十张千两银票,一封装着齐昌林写与她的信。还有两封,是用北狄文和南邵文写的信,余秀娘看不懂。

这四封信分别缝在她从前做给他的两件旧衣裳里。

她离开盛京时,带走的东西不多,大多都是她自个儿的一些旧物,也不知晓他是什么时候将这两件衣裳放进那一盒旧物里的。

说来,他真真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