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6日,星期五(第2/10页)

“本,我——”

他用湿润的嘴封住了我的嘴,我感觉他攻进了我的身体。痛苦,或者快乐。它们交织着,我分不清哪里是二者的界限。我紧紧地抓住他汗湿的后背试着回应他,先是尝试享受正在发生的一切,在发现做不到之后,我又试着把一切当做没有发生。是我自找的,我想,可是同时我又想,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这一切。会有既渴望又抗拒某件东西的时候吗?欲望凌驾于恐惧之上是可能的吗?

我闭上了眼睛。我看见了一张脸。一个陌生人,黑发蓄须,他的脸颊上落着一道伤疤。他看着眼熟,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当我看着他,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时我喊出了声,在我的梦里。这时我醒来发现自己安安生生地在一张床上,屋子里一片寂静,本躺在我的身边,而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起了床。为了去上洗手间?还是为了逃避?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如果早知道它的存在,我一定已经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门取出了放着日志的鞋盒,但我不知道。于是我只是下了楼。前门上着锁,蓝色的月光从磨砂玻璃漏了进来。我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

我坐在楼梯的尽头处。太阳出来了,大厅从蓝色变成了燃烧着的橙红色。没有一件事情说得通;其中那个梦最没有道理。它感觉过于真实,而我醒来正好躺在梦中所在的卧室,身边有个出乎意料的男人。

而现在,在纳什医生打过电话后,我已经看过日志,一个念头蹦了出来。也许那个梦是个回忆?是昨晚留下的印象?

我不知道。如果是的话它意味着治疗有所进展,我猜。但也意味着本对我用了强力,更糟糕的是他那样做的时候我眼前闪过一个蓄胡须的陌生人的影子,他的脸上有道疤。在所有可能的回忆里,记下的这一幕似乎格外令人痛苦。

不过也许它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一个梦。只是一场噩梦。本爱我,而那个蓄须的陌生人并不存在。

可是什么时候我才能完全肯定?

后来我去见了纳什医生。我们坐着等红绿灯,纳什医生用手指敲着方向盘的边缘,跟音响里播放的音乐不太合拍——放的是一首流行音乐,我没有听过也不喜欢——而我直直地瞪着前方。今天早上我读完日志、记下了那个可能是回忆的梦,便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他。我必须跟什么人谈谈——知道“我是个母亲”对我来说原本只像是生命里一个小小的裂口,现在却似乎要渐渐裂开,撕碎我的生活——他提议把本周的见面改到今天,让我带上日志。我没有告诉他出了什么事,原来打算等到了他的诊所再说,但现在我不知道我是否忍得住。

红绿灯变了。他不再敲方向盘,我们的车猛然启动。“为什么本不告诉我亚当的事?”我听见自己说,“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们又开了一小段路。前面一辆车的杂物架上摆着一只塑料狗,正在滑稽地点头,在它前面我可以看见一个小孩子的金发。我想到了阿尔菲。

纳什医生咳嗽了几声:“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那么,这一切是真的了。我隐隐希望他会问我在说什么,可是一说出“亚当”这个名字,我就已经发现这个希望是多么徒劳,完全没有走对路。在我的感觉里,亚当是真实的。他并不虚无,而是真真实实地在我的意识里存在,占据着其他人无法替代的位置,本替代不了,纳什医生替代不了,甚至我自己也不行。

我觉得愤怒,他一直都知道。

“还有你,”我说,“你给了我日记本让我写。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亚当的事?”

“克丽丝。”他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盯着汽车的前窗玻璃。“我回忆起了一件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