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威廉三世向我们告别(下)(第2/4页)

然后才是让·巴尔,他一抬眼睛就看到一些人的脸上掠过无法遮掩的遗憾,当然,在小说与戏剧里,总有一个英勇的战士能够靠着劫持敌人的首领来让不利的局面变得对自己有利,但让·巴尔先是海盗,私掠船主,而后又是军官,他怎么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

“威廉·亨德里克·范·奥兰治先生。”让·巴尔说道。不过他就站在威廉三世的面前,就说明他早就看准了他的猎物,威廉三世摆了摆手,不让身边的侍卫上前——他们可能是最后忠于他的人了:“是我。”

“跟我走吧。”让·巴尔说。

“您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使者喊道:“先生,我是约翰……”之后应该还有长长的名、姓氏与爵位,但让·巴尔只是向后一摆头,法国人的士兵就把他捆绑起来并塞上了嘴,对于其他人他们也是一样安排,威廉三世看着他们一个个被送入舱房,骤然间一股恶寒从脚底升了上来:“您……”他抖动着嘴唇问道:“您的国王陛下……不会允许您这么做的。”

“您错啦,”让·巴尔轻松地说:“正是因为他要这么做,所以才让我到这里来。”因为要私自处死一个公爵,而且还有可能成为英国国王的公爵,所以不能让约瑟夫来做——他是旺多姆公爵的孙子,将来也会是旺多姆公爵,也不能让维拉尔来做,他是一个严肃而品德高尚的军人,唉,这里不是说,国王认为让·巴尔是个卑劣的小人,可以随意派他去做“脏活”,只是让·巴尔最合适,他本来就是海盗出身——实话实说,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要计算他在成为国王军官之前的罪行,就算是被绞上一百遍都不够——也因此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毕竟对海盗来说,除了他们与同伴之外,几乎都不能算做人的。

有时候同伴也不能算作人呢。

“至少留下我的侍卫!”威廉三世冲动地喊道:“还有那些水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好人,您尽可以把他们送到苦役船或是采石场里!”

让·巴尔本来一直在专注地凝视着那些仿佛意识到什么已经开始挣扎,但徒劳无功的人,听到他这么说,他转过头来,看着这位尊贵的客人:“很遗憾,”他说:“我向我的国王承诺过,绝不让这件事情成为太阳中的黑点。”

威廉三世张了张嘴,和一条鱼那样感觉到了致命的窒息:“我是……他的手下败将。”不,应该说,他对上太阳王,从来就是一败涂地,他不明白为什么路易十四竟然会……做出这样完全不符合其性格与形象的事情,但他肯定是要挣扎到最后一刻的,他的前途距离这里不足百里,几乎触手可及……他本来以为,明天,又或是明年,他就会成为英国国王。

“您也许在这一生都无法与我的陛下相抗争,”让·巴尔残忍而冷静地说,在他来之前,路易详细明白地和他说了这桩任务的由来,所以他一点也没被威廉三世打动:“您的仇恨会随着您的王冠一起被您的后嗣继承,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它们会再次酝酿成又一场百年战争,所以,哪怕并不情愿,陛下也必须做出这个决定。”

他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船上的情况已经彻底得到控制:“和我来,先生,不要弄得自己很难堪。”

威廉三世踏上了跳板,在望着脚下乌黑的海水时,他甚至想要跳下去,但无论是天主教徒,又或是新教教徒,自杀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他又怀抱着一丝侥幸,既然让·巴尔让他跟随自己——是不是,他还有机会,他知道巴士底狱中曾经有个戴面具的囚犯,即便他必须永远带着面具,不得与任何人交谈,写信,或是做任何交流,他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