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蒂雷纳子爵的海上盛会(上)(第2/4页)

他们在1588年建国,也不是因为怀抱着怎样的野心,不过是为了商人们可以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地继续做他们的生意罢了。但我们也都知道,无论如何,何时何地,让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们治理国家,都不可能让这个国家兴旺稳固的,他们和英国人打仗的时候,也没断了与英国人做买卖,与法国人打仗的时候,也没断了与法国人做买卖,有这样的政府与官员在,就算有十个,一百个勒伊特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些人或许以为在法国国王的统治下,他们还是可以如以往那样尽情地,不择手段地聚敛财富,毕竟每个国王都是如此,但路易十四却是一个对商人无比了解的陛下,他深知这类人能够多么地无所忌惮——对商人来说,任何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计算价值,爱情,亲情,荣誉,信仰,尊严甚至生命……他们总是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骑士,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这很正常,普通人是如何看待一把椅子,一个杯子的,他们就是怎么看待别人的。

近千年来,善于经商的犹大人一直遭受歧视与驱逐,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路易十四让蒂雷纳子爵带去北荷兰的第一件赏赐就是一本经过数次补充与精修的“法兰西商法”。

这本商法就是套在商人脖子上的枷锁。

即便是无思想的动物,在被套上枷锁的时候也会感觉不舒服,想要挣脱,何况是人呢,北荷兰的民众如今已经从丧国的痛苦中慢慢恢复了过来,毕竟他们立国也不过百年,路易十四又不是一个残虐的国王。

感觉越来越无法承受的还是那些曾经的“贵人”,如今的荷兰,已经没有了议会,没有了商会,也没有行会,他们曾有的权力,全都被蒂雷纳子爵握在手中,利润的缩减是不可避免的,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些可观的流水都变成了蒂雷纳子爵用来强壮军队与舰船的资金,虽然商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卖出绞死自己的绳索,但这不是因为他们没能拿到钱吗?

当接到蒂雷纳子爵的请柬时,一些心怀鬼胎的人确实想过寻找借口,不去宴会——查理二世才玩过那样的绝活儿,他们实在担心路易十四也会仿效,但很显然,这不是他们愿不愿意就能决定的。

唯一能让他们安心的是,这场聚会还有不少穷苦的民众代表受到了邀请。

在他们的口中与认知中,路易十四一向是个伪善的人,有这些人在,法国人大概……还不会那样无耻吧……

——

“理想主义者。”蒂雷纳子爵点评到,然后没能得到回音,他这才想起维拉尔已经在海上了。

今天与那些衣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宾客格格不入的那些人,虽然也是受邀请来的,但他们与身边的人完全地背道而驰,这些思想激进的好人已经具备了最初的,粗劣的民族意识,就如曾经的勒伊特将军,他们已经将荷兰视作一个国家,一个值得牺牲的理想,怀抱着这种想法,他们已经荣幸地与那些商人那样,成为了蒂雷纳子爵的小小烦恼。

卑劣与高尚,有时候并不是用来鉴别敌友的好办法。

这时候,身为“理想主义者”与“民族主义者”的德波尔与商人舍恩正站在门厅处,与其他人一同观赏门厅里仅有的装饰品。

被玻璃匣子保护着的法兰西商法。

要说这本商法的装帧固然精美,却也不值得人们看那么久,但蒂雷纳子爵一到阿姆斯特丹,就将这本典籍供奉在人人可见的门厅里,着实意味深长——除了对荷兰商人的威慑之外,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本书上有国王陛下亲手写下的赠语与签名,因为蒂雷纳子爵原本不想住在荷兰王宫里,是路易十四特意要求的,他才这样做。

最主要的是这座王宫虽然因为路易十四在此下榻过,才被视作行宫,它原先也只是荷兰的市政厅与法院,蒂雷纳子爵才敢接受国王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