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医生们的大冒险(中)(第3/3页)

除了他之后,其他人就是在可笑之余还有点绝望,他们只希望这场游行持续的时间能长一点,也许下一刻就有人来拯救他们了,而老安福尔或许也想到了这点,他手持圣经,大声地叱骂了这群带来疫病的魔鬼,做出可怕的宣判,人们一拥而上,对他们一阵痛打——尤其是那些患了天花的人,也许他们以为,只要用力痛打这些魔鬼,圣徒就能看到自己的虔诚,将疫病从他们的身上祛除了。

等到这些人都被打得奄奄一息了,他们才被绑上粗陋的火刑架——就是一根尖头插入地面的树干,树皮都没有剥干净,村民们热热闹闹地聚集过来,往他们的脚下堆积稻草和树枝,“太糟糕了,”马尔比基情不自禁地说:“我们会先被烟熏死,我们的肺里会充满了黑色的灰烬,等到人们解剖我们的时候,他们会发现,我们的肺部就像是着了火。”

“那么您想要劝劝他们把这些东西先晒干吗?”西顿汉姆说:“我倒希望您能,不过这位圣徒似乎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比一个牛倌更有头脑的牛倌。”他评价道,一边看着旁边的尚博朗斯。

尚博朗斯也看清了老安福尔的把戏,他也许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免疫的,但他可以借此鼓弄唇舌,就如一个罗马教士那样蛊惑那些村民们,等疫情过去,存活下来的信徒就是他最可靠的打手与屏障,也许等他们到了法国之外的地方,他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圣人也说不定,他不是一个虔诚的上帝教徒,更不是一个虔诚的胡格诺派教徒,但就是这种人,才能在宗教的舞台上戴上最亮的光环——所以他们非得死不可。

火烧起来了。

正如马尔比基所说,首先升起来的是烟雾,白色,灰色与黑色,他们先是咳呛,脚下感到一阵阵令人绝望的灼热,他们还听到老安福尔在诅咒魔鬼,称他们是群最卑贱的巫师,宣称要把他们的残肢余烬丢到沼泽里。

这时候医生们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但听力最好的马尔比基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在说:“……把魔鬼挂在嘴边,魔鬼可是说到就到。”

这句话完整地来说,应该是,向上帝祈祷,上帝未必总能听见,但若是把魔鬼挂在嘴边,魔鬼说到就到——老安福尔惊骇地盯着那个女人,她笑吟吟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从空气里走出来的,村民们的鼓噪也一下子没了声音,是啊,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烧死任何一个“女巫”,无论她是有罪的,无罪的,聪明的,愚笨的,又或是美丽,丑陋的,生孩子或是不生孩子,反正他们都是弱者——这些瘟疫医生也是如此,虽然他们平时都是他们不敢触及的大人物——但在圣徒的推动与撺掇下,他们也可以表现的非常大胆,而且与对付村庄里的孤寡老太婆不同,这些高高在上,连内衣都是丝绸的先生,生死也操控在他们手中的感觉,是任何劣酒或是游女都比不上的。

可是……一个这样出现的女人,就说明了她并非凡人。

老安福尔的大儿子猛地喊了一声,举起了手里的火枪(尚博朗斯的那把),猛地扣动扳机,他以为可以一举杀死这个女巫或是幻觉,但子弹在枪管里爆开了,铁片与弹丸喷射到他的脸上,他的嘶叫都变得模糊,血液飞溅到了老安福尔的脸上。

女巫轻轻挥舞了一下手臂,火刑架下的火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