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妹妹真是好狠的心(第2/4页)

云黛柔声应道,“张婶子,你们安排便是。”

那张婶子答了声“好嘞”,再没多说。

纱君掀开车帘凑个小脑袋往外看,咕哝道,“的确是要下雨了。”

云黛慵懒地靠在松花色祥云纹软枕上,微笑着,“春日里雨水一向多。”

纱君睁着一双好奇的眼,“奴婢听说江南的雨水更多,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三百日都在下雨,姑娘您读书多,见识广,这是真的吗?那咱们的衣裳岂不是要起霉点子啦?”

云黛噗嗤笑出声来,“哪有那么夸张。”又道,“不过我听人说,梅雨季节,衣裳几日晒不干倒是有的。”

纱君哇了一声,随后笑嘻嘻道,“不怕,到时候晒不干,奴婢拿炉子烘干也是一样的。”

主仆俩说笑一阵,云黛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她连着两晚都没睡好,也就只能在车上补觉。

马车平稳地朝前行驶。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声传来。

云黛睡得迷迷瞪瞪,思绪混沌,没有睁开眼,只迷迷糊糊地问了声,“是落雨了么?”

四下静悄悄的,并没人回她。

她只当纱君也睡着了,闭着眼睛又眯了一会儿,可渐渐地,她意识到有些不太对。

噼里啪啦的声响还在继续,应当是雨水落在车顶和车壁上的声音,但马车却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再往前走。

思绪逐渐变得清醒,云黛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身旁并无纱君的身影。

她心头诧异,再看马车停在原地,忙扬声喊了两下,“纱君,纱君?”

外头仍旧静谧无声,没有纱君的回应,没有马夫和张婶子的回应,只有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愈发显出这静谧的诡异。

云黛坐在车里,心头打起鼓来。

无数不好的念头涌上脑中,虽然她极力在心里安慰自己,下雨了马夫和张婶子要停车去拿蓑衣蓑帽换上,纱君应是下去给他们帮忙了,自己没必要疑神疑鬼,但她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一时间,甚至连伸手去掀开车帘的勇气都没有。

又一阵踌躇后,云黛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伸向那车帘。

就在她的手快要靠进那车帘时,外头响起纱君的唤声,“姑娘。”

云黛听到纱君的声音,心头一喜,同时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吓自己。

这下连掀帘的动作都变得干脆多了,放松的语气里不免透着一丝抱怨,“方才唤你怎么都不……!”

剩下的话陡然被扼住嗓子眼里,云黛的脸陡然褪了血色。

靛蓝色帘子一角捏在手中,马车就停在雨水涟涟的官道中央,既是傍晚又下着雨,晦暗的光线下雨水氤氲出湿漉漉的雾气,在那灰蒙蒙的雨雾里,车外站着两人——

脖子上架着一柄匕首吓得唇齿发白的纱君,还有那一袭玄色蟒纹锦袍被雨水淋得湿透的俊美男人。

周遭一切都虚成幻象,云黛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早春雨水的沁骨寒意仿佛隔着空气爬上她的身躯,浸透她的肌肤,由血液传至四肢百骸,叫她不得动弹,浑身冰冷,冷得心尖都忍不住发颤。

“妹妹要跑去哪?”

男人语调平静,冰凉雨水打湿他纤浓的睫毛,又沿他高挺的鼻梁滑下,那略显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云黛顿觉天旋地转,惊惧得无以复加。

真的是他。

不是梦,他真的追过来了。

才短短三日而已。

身子有些蹲不稳地晃了两晃,她的喉咙发干,嘴唇嗫喏着。

直到视线扫过惊吓不已的小丫头纱君,她的理智才稍稍回笼。

纤细的手指攥紧车帘,她迎上那双黑沉沉的深眸,沙哑出声,“大哥哥……”

“原来妹妹还认我。”

谢伯缙唇边笑意更深,语气却是极冷,“我当你拿一张薄纸就打发了我,从此眼里心里再没我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