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末日美味珍馐(六)(第2/5页)

女人连忙颠了颠怀里的孩子,小声哄道:“叔叔受伤了,等叔叔伤好了再抱你。”

婴儿听不懂母亲的话,但他大约知道自己被拒绝了,也不哭,就是一直看着柏易,眼睛眨也不眨。

女人姓杨,她从不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名,只说自己叫杨太太。

没人知道杨是她的姓,还是她丈夫的姓。

杨太太也不告诉别人自己的过往,她或许也有悲惨的过去,她想用这个称呼去纪念谁。

可每个人的过去都不堪回首,没人会去深究,何必再次撕开别人已经愈合的伤疤?

柏易轻声问:“严凌呢?他怎么样了?”

郑雪给柏易擦拭完前胸后又给他擦拭手臂,动作很轻柔,似乎柏易每一寸皮肤都有伤,她低着头说:“严哥去看那些人了。”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然,可有掩饰不住的仇恨。

“他们都该死。”郑雪表现的很平静,“不敢去大城,只敢欺负弱小的人,如果不是有严哥他们,我们早就死了。”

那些年轻人根本不畏惧生命,也不觉得生命可贵。

他们浩浩荡荡,手拿利器,不像是人,更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用天真做借口,做着最残忍的事。

杨太太也说:“如果我的孩子长大后也会变成那样,我现在就掐死他。”

柏易咳嗽了两声,他听说过人性本善,也听说人性本恶,两种说法争执不休。

但他相信人性是空白的,不存在善恶,人诞生以后,更多的是好奇,因为好奇才显得残忍。

好奇蜻蜓为什么会飞,于是扯断蜻蜓的翅膀,好奇蚂蚁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往前走,于是轻松的捏死。

于是人好像天生就残忍。

好像天生就恶,需要用道德廉耻去限制。

而这些在末日成长的孩子,他们没有受到限制,耳融目染就是强生弱死。

没有受到限制的孩子,就像兽,他们的天真就是最锋利的獠牙,他们的残忍就是赖以生存的武器。

柏易还记得自己捡过一只掉下巢的麻雀,他把它捡回了家,好奇为什么它这么脏还不洗澡,于是他给它洗了澡。

他还记得它瑟瑟发抖的样子,记得它死前还在艰难睁眼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麻雀死了,他充满内疚,悔恨和悲痛,他觉得自己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他觉得很痛苦,他夺走了一条本不应该被夺走的生命。

于是他跑到父亲面前,一边流泪,一边忏悔。

但父亲却说:“不就是一只麻雀吗?你记得把它拿出去扔了,扔垃圾桶,别扔外面。”

父亲并没有问麻雀是怎么死的,也不在意。

或许父亲早就忘了,他却一直记得,那一只小小的麻雀,它那么弱小,它或许不知道它可以扇动翅膀飞向天空,它的世界可以很大。

于是柏易学会了敬畏。

他敬畏生命。

而那些孩子,不懂得敬畏。

生命在他们眼里,只有一颗子弹的重量。

“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郑雪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不要起床,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让杨太太陪着你。”

杨太太也说:“对,我跟宝宝陪你。”

在床上躺了三天,柏易终于可以坐起来了,他腿走起来有些瘸,不能用力,一用力就疼,但他本人倒是很乐观,没有伤到骨头,不会瘸一辈子。

大胡子过来看他,给他送伤药,他看着柏易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很是开心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你胆子可真大!我第一次跟着严哥他们出去的时候差点吓尿了,哈哈哈哈哈。”

“我跟你说,要不是严哥,我可能早就死了。”

大胡子末日的时候没能去找自己的家人,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不是还活着,或者早就死了,他在一个大城里当苦力,没日没夜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