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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地恢复镇定。希腊人不会死了吧?

阿尔伯特弯下腰,靠近躺在地上的身体,听了听。普洛斯还有呼吸,只是比较微弱,很难知道出手到底严不严重,但是看得见头顶处渗出一些血来。阿尔伯特心胆俱裂,吓得神魂不定,他捏紧拳头,反复地说道:“冷静,冷静……”然后俯身,伸出手从小隔间里掏出了一个鞋盒。他惊喜地发现里面分别装有20和30毫克的安瓿瓶。这么长时间以来,阿尔伯特对于吗啡安瓿瓶的剂量早已熟悉。

于是,他合上盖子,站起身来,这时,他突然看到普洛斯的手臂弯成一个弧形……这个人很警觉,身上总是带着一些武器防身。现在,他手上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弹簧折刀,刀头划到了阿尔伯特的左手,瞬间伤口就有被压迫的刺痛感,还带着一点发热流血的感觉。他身体转了一圈,抬起小腿,接着脚后跟一下就踢到了希腊人的太阳穴上,他的头弹起来正好撞上了墙,发出了哐的一声。普洛斯仍然捏着折刀,阿尔伯特放下鞋盒,用皮鞋狠狠地踩了好几下他的手,接着再拿起盒子,双手推开木门,用力地来回撞普洛斯的头,这才停了下来。他紧张害怕,气喘吁吁,手上的伤口很深,大量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衣服,到处都是血印。要知道,在任何时候,血都是会让人感到害怕的。现在,疼痛感倍增,他必须快点处理好伤口。他胡乱地在地下室里找着,找到一块沾满灰尘的布紧紧地缠在流血的左手上,裹了好几圈。最后,他弯下腰靠近希腊人的身体,那害怕的样子就像是靠近了一只正在睡觉的野兽一样,希腊人呼吸沉重,但很有规律地喘着气,他太顽强了。于是,阿尔伯特抱起盒子跑出了大楼。

带着这样的伤口,是进不了地铁和电车的。他不能让检查人员发现随手缠着的绷带以及衣服上的血渍,最后,他出了地铁,在巴士底狱的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了上去。

司机和阿尔伯特的年纪差不多,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目光,十分纳闷:车上这位客人毫无血色,身体缩到座位里,抱着双臂贴着肚子,不断地在发抖。在这么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阿尔伯特紧张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于是,他要求司机立马摇下车窗。司机以为客人兴许是要呕吐,害怕弄脏自己的出租车,于是问道:

“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不,没有。”阿尔伯特十分紧张,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回答道。

“因为……要是你生病了,我,我就得放你下车了!”

“不,不,我只是有点儿累。”阿尔伯特肯定地说道。

尽管如此,司机心里还是十分疑惑。

“你确定你有钱吗?”

阿尔伯特立马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法郎,展示给司机看,司机这下才安心,但是这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他熟悉这样的状况,他有经验,他常年开出租车。之后他就有了商人心眼,可还是不具备卑鄙的个性。

“呃,不好意思!”

“我这样问是因为我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客人,他们总是……”

“你什么意思,像我一样的客人?”阿尔伯特问道。

“这个,我是想说退伍的军人,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你不是退伍的军人吗?”

“我啊,我不是,我留在这里抗击敌人,因为我有哮喘,腿也比其他人短好多。”

“还是有不少的人参加了战争,很多活着回来的士兵的腿明显比其他人短了好多。”

听到这话,司机有些不舒服。那些复员转业的军人带着一条腿回到现实生活里,同时,他们也将战争带了回来,所有人都要从他们口中听好几遍战争的教训,长久以来,人们已经开始厌烦这些所谓的英雄,真正的英雄早就死在了战场上。是的,那些人才确确实实是英雄!另外,当一个人向你讲述过多的发生在战壕里的真实故事,那你就得小心了,也许大部分人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