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第2/4页)

那守门人想必是死透了,满面烟尘血污,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模样,他手里的长刀落地,砸起一片浮土,几乎糊住了褚桓的眼睛。

除了袁平,褚桓与守门人一族来往并不密切,他本身就不喜欢往人堆里凑,又总是觉得这些圣泉里爬出来的“山精们”都同他们首领一样,待人冷冷的。

他能认得出的守门人不多,然而此时,他认出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刀。

刀柄上有一个记号似的小弧,他见过——就是南山受伤那天,帮他引路打水的小伙子手里拿的。

褚桓还没来得及打听人家叫什么。

褚桓俯身捡起了那把长刀,刀身重得不太趁手,得双手才能拎起,一只被音兽的咆哮声吼得发疯的穆塔伊正好蹿到他身后,褚桓猛地一侧身,刀柄在旋转中重重地一别,将那“疯狗”横削了出去,他一脚踏上面前一块巨大的山岩,三步起跳,落地点极其精准,脚尖踏在一棵根部虬结的大树枝干上,一跃而下。

刀刃横劈到大音兽的牙根,褚桓双臂狠狠一压,冷铁和钢牙之间交错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那畜生嘴里叼着人,牙齿合不拢,硬生生地被褚桓破开一条缝,仅是这一条松动,褚桓就将接近一米半长的刀刃毫不留情地送了进去,当即豁开了音兽的大嘴,血喷出了三四米高,将周围一片都笼罩在了这一阵腥臭的血雨里。

钢刀巨震,褚桓再也握不住刀柄,而他的运气似乎也不怎么样,随着轰然倒下的音兽一同摔在地上时,他的头撞在一块石头上,有那么几秒钟,他眼前一黑,几乎失去了意识。

一个躲躲藏藏的扁片人悄无声息地接近,睁着一双险恶的小眼睛,蹑手蹑脚地要摸向褚桓腰间的短刀,就在这时,一条长长的阴影笼罩过来,稳准狠地一口咬住了扁片人的喉咙,蛇毒见血封喉,大蛇松口的刹那,那企图浑水摸鱼的扁片人就几乎已经死硬了。

鲁格擦了一把手上的血,抬手摸了摸蛇的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褚桓一眼,顺手替他解决了几只穆塔伊。

褚桓被毒蛇冰凉的身体一蹭,已经缓了过来,他微有意识,只是没来得及看清旁边的人是谁。

他头重脚轻地借着对方伸过来的刀柄爬起来,含糊地道了声谢。

鲁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但褚桓被塞住的耳朵却听不清了。

曾经在马背上顶着木头鸟的小毒蛇终于长成了半大毒蛇,虽然没有自己前辈那样可以在脑袋上驮一个人的能耐,但直起上身来,却也有了半个人多高,做出攻击性的动作,看起来也能颇为唬人了。

鲁格看了褚桓一眼,走上前,俯身揪起音兽那被褚桓掀了一半脑壳的头,微微抬下巴示意。

褚桓一眼就看出他要干什么,立刻上前帮他抓住音兽的长尾。

守门人族长的力气大得吓人,他将音兽翻了个身,一肩扛起被褚桓卡在了音兽脑袋里的长刀刀柄,承担了这小霸王龙大部分的重量,还余出一只手拎着武器开路——他要是搁在外面,大概也是个能靠“徒手拉货车”打破吉尼斯纪录的人。

其他人一见,立刻一同效仿,纷纷扛着怪兽巨硕的尸体往山门入口处走去。

这样一宿过去,山门已经被厚厚的尸体填满了。

春天带人从山顶扛来了一桶一桶的油,登高泼在山门外,几个火把扔下去,火光顿时冲天而起。

直到此时,一天一宿的苦战后,人们才在成山的尸首中得以少顷的喘息。

褚桓靠在一块石头上,软软地滑了下来,他耳朵里的血已经凝成了块,耳塞拽了两下拽不下来,心想:“我不会聋了吧?”

他拉住布头的一边,正要强行撕拽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南山跪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将那散开的布条从干涸的血迹里一点一点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