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驻马(第2/5页)

张中孚闻言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惊,随即勒马向前数步,来到曲端身侧,以目视之,俨然是求证的意思。

毕竟是自家嫡系心腹,骑在新‘铁象’上面的曲端无奈,只能微微颔首:“刘副都统说的是实情……可依着我曲大来看,决战还是要打的……因为仗打到这份上,官家没由来停下来,若是停下,放过金军大队,过两年再发兵,那才是浪费军资人力。”

张中孚微微颔首,但稍一思索,却又正色请求:“都统,不管如何,眼下快一些进发隆德府总是没错的……金军失去大名府和太原府,隆德府夹在中间已成死地,绝没有固守的理由,能抢下来总是功劳一场……我亲自前面督军如何?”

曲端想了一想,也无法推辞,便即刻颔首:“且去……快归快,却要小心一些!”

张中孚即刻应声,却是打马下坡,带着几个心腹军官飞奔而去了。

人一走,曲大身侧除了刘錡,只有夏侯远几个近卫,便忍不住回头埋怨:“何必跟下面人说这些……本来就乱做一团,现在岂不是更乱?而且金军又不是丢了两个城便没了战力,万一遇到一个两个脑子抽的,再败上一场,又算谁的?”

“都统何必怪我?”刘錡连连摇头。“就目下这个样子,我不说莫非就不乱了吗?况且……”

“况且什么?”曲端盯着下方纷扰的军队,敷衍相对。

“况且……”刘錡在后面一时叹气。“都统,咱们说句良心话,就凭当日关西作为,你想求一面大纛是真难,可下面人想进一步你总不能拦着吧?便是我,虽不指望混个节度,但如何不想建立功勋,好在官家面前求个恩典,让家兄有个好结果?他现在还只是被赦了的白身,自觉是家门之耻。而且,只是咱们骑军这般吗?我不信王德那厮不想让自家大儿子有个大好前途,不想让二儿子回到军中,得个恩荫!你虽难,可大家都是一般的!”

曲端闻言一叹,情知对方说的是实情,便不再言语,而下方骑军依然纷乱进军不停。

且不提千里之外,得到讯息后急速出兵的曲端,只说太原城内,赵官家这边,虽然因为吴玠的抵达卸了军事上的责任,但年后数日,依然忙的不可开交。

首先,军议还是要参加的,纸上谈兵还是要来的。

其次,除了军议,赵官家这几日还不停的与近臣们、‘以备咨询们’东走西顾,四处抚慰军中。

譬如说,大年初一那天早上,洗了手的赵官家就是跟安置在城内的伤员一起吃的饭,非只如此,下午他送王德率军北攻定襄、雁门的之后,顺势就让出了内城,回到城外大营居住。

大年初二那天,他再度登城,参与了城防修缮活动,与杨沂中一起扛土修城。

大年初三,他更是亲自巡视民夫营地,慰问支前民夫,甚至还替一位党项老卒写一封汉文家书,乃是叮嘱那党项老卒的老婆,要小心家中那头母牛肚里的牛犊。

种种行径,不一而足。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全程都是在无数近臣、侍卫,以及许多擅长写故事的东南‘以备咨询们’瞩目下完成的……他走哪儿都带着比一个满员指挥营人还多的随行人员。

只能说,只要他赵官家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要打败仗。”

回到眼前,正月初四这日下午,从军营中转了一圈后,得到消息的赵玖入城参加军议,待见到吴玠、韩世忠等人,却是脱口而对,语出惊人。

“官家何出此言?”

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还是黄脸的吴大硬着头皮给官家接上了话。

“太原城破的太利索了,军中骄躁。”赵玖避开主位坐到一旁,平静言道。

“确系有此一虑。”吴玠闻言失笑。“但请官家明断……骄躁是骄躁,但太原城这般轻易得手,大局为陛下所握,也是实情,骄躁是有缘故的……况且,这等国战,胜败之事本属寻常,只要不影响大局,有些事情其实也就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