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应变(第4/9页)

南方老百姓一看,这么细致的军事布置,几十万大军的排列,几千万贯的军事储备……包括这个披甲率不到十成十到底算自曝家丑还是吹牛都不好说。

当然,话至于此,尚书台内的众人依然没有解决那个最直接的问题。

“那就越过此事。”完颜斡本眼看着秦桧糊弄过去了一个问题,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利,果然继续追问。“秦相公,你只说赵宋此番会不会渡河北伐吧!”

秦桧再度沉默了片刻,然后干脆的回答了一个字:“会。”

尚书台大殿内,秋蝉不停,完颜斡本以下齐齐失声,唯独完颜兀术一人面色不变。

“怎么说?”半晌之后,一旁韩昉实在是忍耐不住。“秦相公不是说那邸报上讯息真假不定吗?”

“真假不定的是内容,但无论真假,都说明这位赵官家对内对外,都摆出了姿态来……他为何要弄那些事情?还不是要恫吓你我?还不是要给自家打气?”

“既然是恫吓……”

“韩公没有明白本官的意思……这件事无关他是恫吓还是示弱,也无关邸报内容是真是假,关键是,这个赵官家从建炎元年淮上开始,就没有在行事上有半分犹疑过!”秦桧忽然扬声以对,惊住了殿内诸位金国权贵。“淮上扼八公山,拒四太子,是为了存身!南阳遁出,鄢陵夺军,击破鲁王(完颜挞懒),是为了立足!尧山决战,亲迎越王(完颜娄室),是为了争运!覆灭西夏,臣妾辽蒙,是为了夺势……一步步、一层层,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咱们也不知道他如何想,只说此人事到临头,可曾有过半分犹豫?!可曾过有半分不敢赌?!可曾有过故弄玄虚,却不做事的?!”

满殿寂静,便是殿外秋蝉也似乎被吓到,只有秦桧一人厉声不断:

“细细一算,距离上一次西夏大战已经三载了,距离此人登基也足足八载有余,若是计量宋金两国开战,那更是足足十年了……诸位,便是邸报上的内容再不能信,三载时间,他是不是也扩了军、存了粮?是不是终究去南方安抚了东南一整年?是不是积八年之功,蓄十年之耻,然后只待北伐了?若是只待北伐,那便该问他为何不来伐,而非问为何要来伐?!下官敢问诸位一句,他兵马已蓄,后方已定,到底为何不来伐?”

言至此处,秦会之面色严肃,环视众人,却是在座中下了结论:“下官在此间只有夫妻二人,便就此押上我们夫妻性命做个定论……这赵宋官家便是在虚言恫吓,那也是为了渡河北伐而虚言恫吓!”

“若是来伐,又是什么时候呢?”半晌之后,四太子、魏王兀术越过了这个问题,打破了沉默。

“或许明日便来,或许明年春后……”秦桧依然毫不含糊。“不过若无时事动摇,应该是明年春后多些。”

“这又怎么讲?”兀术面色不变。

“邸报虽然不足信,但有些东西却不得不信……如南方御营三十万众定额满员的旨意是今年上半年才定下的,所以想要事成,最少得秋后初冬;又如冬日间将今年秋粮转运入仓,上下才会心安。”秦桧对答如流。“这两件事情,赵宋不可能瞒过去,也没必要瞒。”

“确实如此……但为何不是满员、入仓后的冬日便发兵,而是春后?”坐在最上首的辽王完颜斡本皱了皱眉。

“最主要是黄河。”不待秦桧开口,旁边兀术便直接做了解释。“黄河有两处故道、四条分岔深入河北,大名府更是被两条故道夹住,宋军若要倾力北伐,不可能放弃水上优势的,而黄河一般有两次枯水期,使大船不能进入黄河旧道……一次是盛夏,上游常有雨水少的事情,不过到底枯不枯,还要看运气;而另一次自然是隆冬,不光是水深,还有结冰的缘故。除此之外,南方比北方春耕早,他们春后便来,也可以打个时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