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刺激(第3/6页)

此时,已经是一月底,春未暖透但花已绽开,因为去年冬日三大案引发的一系列政治气氛紧张,终于有了松动痕迹,政治团结氛围似乎即将回归。

“臣反对。”

御史中丞李光义正言辞,严肃抗辩。“此举劳民伤财,最终无益。”

赵官家稳坐不动,而首相赵鼎以下,所有人中,对上这位宪台,乃是一半皱眉一半肃穆。

“刘相公,原学讲究一个实事求是,那敢问,你说此事一旦推广于民生有利,到底计算清楚过没有?”

微微荡起南风的石亭前,李光丝毫不顾周围人反应,继续昂然质询刘汲:

“官家在这里种桑养鱼喂鸡,平日要多少人力,百余内侍的衣食物赏俸用可曾计算在内?”

“后宫的鸡鱼,便是平价,可一出来便被东华门外马行街的正店争抢购买,以至于需要贿赂内官是也不是,可寻常百姓有了出产哪里能像宫中卖的那么利索?”

“还有这般大的空地,后宫可以整理出来,哪家百姓有这个空地还不种上庄稼?”

“而且挖池塘、移种桑树,要不要费时费力,要不要用钱用物?寻常百姓家哪里能处置妥当?”

“更重要一点是,后宫这里是不要纳税赋的,百姓弄这个,要也不要?”

一连串的询问之后,赵官家依然稳坐不动,而其余几名宰执也依然面不改色。

当然,被问到了头上,刘汲自然要转身从容相对:“李中丞,你难道以为我等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吗?便是官家难道不晓得这个道理?若非如此,官家在这里弄了三年的桑基鱼塘,缘何只在邸报上介绍过几次,却无直接谕旨传达?而我等又为何到今日才提?”

李光终于微滞,并本能去看了眼赵官家,而赵官家却只是对他笑了一笑:“李卿,你还有一条坏处没说出来……那就是桑农为天下重,后宫这里的桑基鱼塘,虽说是以南方田土狭小处的某些庄园布置引申过来的,但能否在北方推行适应,还是要经过验证的,否则一旦推行,结果水土不服,那才是真的灾祸……不过,这数年间,随着后宫这里出产稳定,也有少数本地大户人家仿效成功,那暂且不管其他如何,最起码此处是可以得出结论,黄河一线这般鸡、桑、渔并行的法子,还是能成的。”

李光稍显尴尬,却还是撑住了劲点头,然后又赶紧扭头去看刘汲,后者给他的压力更小些。

“李中丞。”出乎意料,接下来对上李光的居然是首相赵鼎。“都省今日提及此事是有确切方略的,而非奉迎之举……首先,你说的空地,在京城周边确实难寻,但在挨着黄河一线,因为之前军事紧张,除了官府指定的军屯、民屯外,很少有人愿意在彼处落户,却还是很有一些的空地可用的。便是中原各地,其他一些经历过兵祸的地方,不过三年,也未必没有空地可用。”

听到此话,不说李光,便是赵官家也微微心动,然后重新想起了张荣提及的捣冰之事。

“其次,至于李中丞说的成本、赋税之论,也未免有些求全责备了,只说此番设计,是不是比单个种桑、单个养鱼、喂鸡来的巧妙省事些?若是,那它便是比眼下许多农庄去处更省一些的东西,而非是拿着后宫这里强做比较。”就在赵官家心思飘忽的时候,赵鼎却早已经继续跟上。“何况,既然是以黄河一线推行,如果鸡鱼自用之外尚有结余,却也整好可以卖给军营,以提升军队伙食,强壮士卒,而想来军屯庄内多有退伍士卒,有功士卒的授田也在那里,军营应该不会强取豪夺才对。”

“若是这般说来,若能限制在沿黄河一线,军屯、民屯周边,倒也不是不行。”李光被赵鼎一一驳斥后,选择了适时退让,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是赵官家与赵鼎主导的,刘汲和阎孝忠只是出面人和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