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耗殆(第3/5页)

言道最后,拔离速情绪激动,胯下战马也一时嘶鸣。

“我差点忘了,你是银术可的弟弟,什么都知道。”娄室扭头看着拔离速发作,神色略显复杂。“可是拔离速,你可还知道我才是此间主帅,行军司都统?”

“那又如何?”拔离速嗤笑一声,便要扭过头去。

但话音刚落,这位金军副帅便惊骇失色,因为他整个人直接被身侧的娄室如拎小孩一般直接从马上拎起,然后轻松丢到了地上。

身后谋衍赶紧拔刀,试图上前制住拔离速,却被娄室抬手制止。

“拔离速,若是银术可当面,他绝不会问这些废话的,他只会磨砺他的长枪、保养他的大弓,静心等待随我冲锋。”娄室居高临下,对着自己的副帅冷冷相对。

“我固然不如我兄长!”拔离速在地上连连喘气,稍作平复后,居然又是一声嗤笑。

“这不是如不如你兄长的事情。”娄室继续握着缰绳对地上之人冷冷相对。“拔离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兄长和希尹(完颜谷神)一起去了燕京,都元帅又在中枢掌权,而我又身体渐渐艰难,你处在这个位置,自诩资历名望身份,存了继任太原留守乃至于西路军统帅之心乃是寻常,但你不该着急成这个样子,稍在此处煎熬半月便忍耐不住,以至于因私废公,处处怨望!”

听到最后一句,拔离速终于色变。

“其实,今日我若杀你,也只如杀一犬马,之所以不杀你,却不是因为你是银术可的弟弟,而因为马上就要开战,你还有用……”娄室又说了几句,也觉无趣,便干脆挥手。“滚回去吧!我的身体你既清楚,就该知道我不可能等到秋雨绵绵的,决战迟早要至,你只回去好好做准备便是!”

拔离速面无表情从地上爬起,既无愤恨之态,也无顺从之意,只是直接翻身上马,然后勒马转身,试图下山。

不过,此人走了几步,来到谋衍身后时复又回头相顾:“都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算,但我身为副都统,你口中死后统揽此处西路军全军之人,有一事却不得不提醒你……你到底要不要听?”

“正经说话,如何不听?”娄室依旧淡定。

“不要让活女临时南下以作支援!”拔离速陡然严肃相对。“须知,我军都是骑兵,此战若真不巧负了,也只是被击溃,本质上并无十足大碍,大不了损失一些微弱兵马,然后无功而返罢了。可若负了以后,还失了身后河口大营与鄜城的话,那便是万劫不复!你自拿自家性命为自家儿孙赌前程,而我们身为下属,奉命随你临战而死也无妨。可要是为了你一家之念,断了后路,使数万人都在此处做了野鬼,别的不提,你死后,活女与谋衍,绝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了。”娄室淡淡相对。

拔离速见状再三嗤笑,然后摇头不止,便打马而去。

且说,仲夏盛暑,一连数日,白日骄阳如火,晚间清风拂岗,宋金两军在怪异而又紧张的状态下继续对峙了几日,眼瞅着月底在望,这一日,暑气稍消,之前被要求‘不必事事来报’的吴玠却忽然于晚间直接来到山麓大营,然后求见‘副帅’。

“官家。”

星河之下,军营早已经渐安,便是蝉鸣也都在军营周边复起,故此,随小林学士一路来到‘副帅’大帐旁靶场空地的吴玠,倒是在漫天银河之下直接换回了称呼。“这一两日便要开战了!”

坐在靶场小凳子上吹风的赵玖点了点头,居然没有太大反应,而周边随侍的王渊、杨沂中、刘晏却早已经色变,倒是去迎吴玠的小林学士维持了风度。

“可有什么说法吗?”事关重大,在此沦落为闲差的王渊严肃相询。

“王都统。”吴玠对上王渊倒也客气,因为他情知自己这话其实是说给赵官家听的,实际上他马上对准了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赵官家。“官家,臣与娄室交战数载,自问没人比臣更懂娄室……所以臣一开始就以为,娄室许久不战,不是不敢战,不是不愿战,而是此战他们确实有些天时地利上的不妥,所以想寻个妥善战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