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独耻事干谒(续)(第2/3页)

吴玠听到这里,还是不敢吭声……他此时已经听懂了那几句话,却还是不敢说半个字,却只好看向那知县求助。

而那知县也是冷汗迭出,偏偏此处只能他来说话,于是支吾了半日方才硬着头皮先行解释了一番:

“中丞可能有些误会……那薛贼本是王燮在河东时招揽的泼皮贼军,昔日是个贩狗皮的,素无法度行止,此番败退下来后,王燮跑的快,将大部兵马扔下,他才只好随王庶王经略与曲端曲都统在此……而前日他不分青红皂白,不行查验就做下如此荒唐悖逆之事后,我等因他手中有兵,也不敢来强劝,生怕一个不好连累中丞等人性命。好在这里有个韩统领是晓事的,下官便请韩统领稳住薛贼、护住中丞,然后又急函往河对岸洛交城求助吴都监……方才有今日之事。”

胡寅闻言只学着赵官家模样,所谓面上并无表情,口中却出虎狼之词:“知县何必欺我?自长安至东京,上下皆知曲端要反,且无人可制,我与万俟参军此番前来,本就是准备割环庆路与鄜州给他,好让他不要学济南刘豫称伪帝,再看看能不能救回被他扣押的王庶王经略……”

这黄知县听到一半,便彻底惶恐,直接拽着胡寅袖子相对:“中丞!莫要玩笑!”

“谁与你玩笑?!”万俟卨也在一旁作色相对。“曲端要反,人人皆知,先拒不听令出战,战后复又扣押经略使,兼并各处兵马,后来刘豫逆贼称帝,他便以陕北大局逼迫宇文相公杀王经略……反意昭彰,人尽皆知,如何你反而不知?”

那知县愈发惶恐,却又看向了牢门外的吴玠。

吴玠怔了一下,本能想替自家追随了多年的上官辩解一二,但不知为何,张开口来,却无言以对。

非只如此,万俟卨一语,竟是和之前曲端扣押王经略后,某一日宇文枢相的幕僚特使忽然狼狈离开前线的事情,还有近来发生的一件事情直接对上了……曲大这厮,真曾想过要杀经略使?!

“说话呀,吴都监?!”那知县瞪大眼睛看着牢外,几乎是哀求了出来。

吴玠恍恍惚惚,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王经略和曲都统的事情,下官实在是不知道,但昨日下官接到这边讯息之前,却晓得了一件事情,说是雕阴山大营那里,曲都统让王经略将印信留下后,便将他请了出去……不过刘豫又是何人?下官刚从宁州襄乐那边过来没一旬,委实不清楚前线故事,什么前线大将吗……”

吴玠越说声音越小,渐渐停下之后,牢房内却也随之鸦雀无声,而最后居然是那黄知县打破了沉默,此人身体晃了一晃,差点跌倒,倒是胡寅年轻,抢先扶住了他。

至于那位跪着的韩统领,此时也有些撑不住劲,身体很明显的在地上摇晃了一下。

“吴都监,你若真不知道,我就说与你听好了。”狭窄逼仄又满是汗臭、骚臭的牢房内,万俟卨隔着栏杆负手冷冷相对。“你家曲都统在延安战后趁势扣押经略使王庶、兼并各处兵马,非只如此,还于日前进言宇文相公派来的幕属,请宇文相公以败军之罪于军中斩杀经略使王庶……朝廷未曾闻有都统制官杀经略使的前例,却是以为曲都统谋逆之态已经明朗,所以遣我二人至此,只求索回王经略而已,却不料刚到此处,便受了你家曲都统一顿杀威棒,继而逼得我们起了死志。”

“中丞,前线军事混乱,下官属实不知情,此事与下官决然无关!”不等吴玠开口,那黄知县便先在胡寅怀中拽着对方中衣哭泣相对。“想我屡试不第,靠着蔡太师改革科举,辛苦做了数年太学生才得一个正经出身授官至此,勤勤恳恳数年,怎么可能想过助逆啊?”

“也与下官无关。”吴玠刚要再说,地上那韩统领终于也匆匆开口辩解。“薛贼所为,便是曲端指示的杀威棒,也只是他们自相勾连……与下官绝无关系,还望中丞明断,也望黄知县给下官做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