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3/6页)

说罢,他翻身躺平,阖上了双眼。

明辞越好似被这话烫到似地,猛地收回了手,身子往后退了一下。

“怎么了,怕了,后悔了?都来得及。”纪筝感受着全身的麻意阵阵下退,体温重新归回冬月里的寒凉。他平复好了呼吸再睁开眼,拽下袍子,边打理被弄乱的衣物,边道:“看够了朕就起来了,皇叔什么时候又需要朕,朕随时奉陪。”

“只要能取悦到你,只要皇叔满意。”

他并不擅长说这种话,语调已经做到尽量平稳,耳尖却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只能认命似地一再地把头往下埋,躲开那道追过来的视线。

“去干什么?”他刚一起身就被明辞越揪住了袖摆,昏睡了几天,腿脚酸软站不稳,向后一个趔趄,目光相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叔眼底有慌张。

“还能干什么,如你所愿,摆驾回宫。”纪筝收回视线,“你要的,一次性朕都给足你。”

*

武安侯为自己定下的登基大典就在翌日清晨,前代皇帝刚刚“驾崩”,尸骨未凉,全国服丧期间,这一命令几近癫狂,不合礼法更不合民心,就差把夺权两字写在脸上了。

但他是天子临行前钦点的监国大臣,又有大燕一半的军权在手,太皇太后将死未死,璟王从城中消失,全国上下找不到能够出来主持局面的更合适人选,国不可一日无君,边境众异域部族小国还一直在虎视眈眈。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机遇下,全国臣民不约而同地忍气吞声,保持了沉默。

京城已经被全面封禁,他们便装作是灵苍寺派去入宫替圣上诵经超度的车马。

两人披着一大一小的袈裟,头发高挽成发髻,藏在斗篷的帽子下面,低垂着头。一路上马车驶得飞快,颠颠簸簸,连夜赶回京城,不断地通过数道关卡,不断有人上来掀帘检查,他们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作揖,靠着夜色蒙混过关。

越是临近宫城,纪筝就越是紧张,他听着车窗外的侍从给守宫人介绍道,“里面的这位是灵苍寺的玄迁大师。”

明辞越刚要点头行礼。

“璟王殿下?啊,那这位……”那侍卫还穿着素服,被吓了一大跳,声音没压住还引来了旁人侧目。

纪筝坐在明辞越面前看得一清二楚,那泛着雪白光芒的刀刃就藏在圣洁的袈裟之下,已经微微探出了头,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让这无辜侍卫悄无声息地倒地。

他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恭迎二位回宫,圣上宅心仁厚,万福万安,卑职这就开宫门。”

纪筝:“?”不是他一个暴君人设怎么就仁厚了。

*

乾英殿上,整个殿内挂满了白色的丧幡,全部人着素衣,连带着龙椅之前都被拢上了一块屏风,隐隐约约能够看清,那龙椅上端放着玉玺与十二旒珠的冕冠。

上书“大燕世宗德和皇帝之位”的牌位被武安侯端端正正地拿在手中,他从殿门出发,穿过素服而立的文武百官,行三叩九拜的大礼,朝着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进发。

今日旧帝在这里葬送,新帝也在此产生。

他的嘴角近乎狰狞地抽搐着,经历了痛丧骨肉的大悲,改朝称帝的大喜,神志已经不甚清明了。

半身瘫在椅子上的太皇太后,几日之内,满头花发,被抬至皇位一侧,病怏怏地勉强做仪式见证,见到武安侯这般模样,沉默地摇了摇头。

掌管仪式的大太监李儒海替他接过牌位,又将玉玺递交到他的手中,在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他顿住了脚步,回首望下,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喊圣上万岁呢。”

“喊,喊啊!”他抓着玉玺的手微微颤抖,“朕就站在你们面前,都瞎了吗,聋了吗?”

有人带头,全朝文武悉数跪下,但仍没有人先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