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他刚想说什么,却见明辞越翻手扬起了那件大氅,像是要给自己披上,却在空中转了方向,直直落在了纪筝的背上,连带着他的鬓发一同完完全全遮盖了起来。

“怎……”纪筝还未问完就被掩住了口。

“还请忍一忍。”明辞越的话音未落,纪筝只听自己身后传来了几声高亢的口哨声,嘻嘻哈哈一片闹弄声。

那些个醉鬼实在等不及,又追到窗户口了。不知是谁先在窗户纸上捅了洞,一群人争着嚷着要从缝中一窥洞房。

纪筝被明辞越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遮起面容,不让旁人窥见半丝。

那种雪后枯木松枝的味道又扑面迎了上来,纪筝一动也不敢动,只得任凭明辞越的气息在自己周身肆意侵犯。

“嫂嫂忍什么忍,大帅为了您都忍了那么多年了,还不赶紧上!”

“瞧你这什么话,王爷王妃是那种急色之人吗?”

“看这身影,王妃姿色绝艳,这还能忍,殿下是不是不行!”

“怪不得之前看谁都眼神发冷,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明辞越又紧紧护住天子的双耳,不让行伍之人那些个百无禁忌的混账话沾染到高高在上的至尊之人。

可纪筝还是听见了,听见了一句……

“好不容易讨到的媳妇,别把人家吓走了,说真的,殿下一直忠心为圣上镇守边疆,终于有人可以为他守着家室了……”

纪筝猛地咬紧了下唇。

明辞越一直为他镇守边疆。

可作为交换,他一个男子,一个志在退休的当朝天子,却怎么也不可能成为那个为明辞越守着家室的人……

而他还不知耻地鸠占鹊巢,披着王妃应披的外氅,享受着王妃应受的怀抱,占据着王妃该得到的欢呼与热闹。

纪筝一头撞在明辞越胸口的护甲上。

明辞越胸前一沉,投去疑惑的目光,瞥了眼胸前那个裹着厚棉袄,乌发雪肌的软成一团的小东西。天子咬着唇,耳后根分明红得快要滴下血来。

明辞越脸上的温和淡笑缓缓落了下去,看也不看窗外,随手抄了一旁的一支长箭,从窗户纸的破口处一掷而出。

箭身擦着众人的耳际而过,擦破谁的肩颈,撞破了外面桌上的酒坛,稳稳插在桌案之上。

一群醉鬼全身寒毛直竖,立即静声,瞬时醒酒,清醒过来,终于回想起了那些年被边塞杀神支配的恐惧。

他们默不作声地排队远离,一个个照着之前军营的规矩,围绕箭头而站,扎起了马步,再不敢靠近王爷“王妃”半步。

明辞越刚想提醒天子他们都散去了,瞥了一眼圣上眸子,瞬时听见了一句心底的嘟囔声。

“闹洞房就闹,还敢闹到朕的头上来!皇帝的洞房都敢闹!一个个拖出去给朕死啦死啦地!!!”

嘶啦嘶啦地,还是私拉私拉地……?是什么意思?

明辞越听不甚懂,也不在意,小天子的心声用词时不时就会这般古怪好玩。况且前面那句“皇帝的洞房”就足以让他含在唇齿间,心头上,咀嚼品味半天了。

皇帝的洞房,皇帝的洞房,原来天子也承认了,这里,是他的洞房……

纪筝不知道究竟什么能让明辞越出神成这样,还一个人自顾自地微笑了起来。

这笑像是会传染,他的心情略微好转了起来,想笑明辞越的怔忡样。

“皇……”

后半个字噎进了嗓子,纪筝空张开了口,余光越过了明辞越肩头,瞳孔骤然放大。

在皇叔的身后,一人举着细长锐器正要落下,劈向他的右肩膀!

那人的身影倒映在了纪筝清亮通透的瞳孔深处。

可他却一时惊愕,惊愕到失声,心底拼命惊呼,“右边,回头!”话落到嗓头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完了。

在骇得要紧闭上双眸的前一刻,纪筝猛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