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梦长安 第十一章 黄粱梦(第3/5页)

公孙离匆忙应了一声,换好衣裳蹬蹬下楼。

“多大姑娘了,还毛毛躁躁的。”母亲一如既往得温柔,唇角噙着浅笑,眼底流淌着慈爱,看得公孙离下意识顿住脚步,眼眶不知何故蒙上一层水雾,鼻尖酸涩,“怎么了阿离?”

母亲湿漉漉的手在围着的裳裙擦干净,上前关切。

公孙离伸手窝进她怀里,撒娇道:“不知道,突然就好想好想您。”

母亲怔了怔,哑然失笑。

微凉的手抚着她额头:“梦魇了?”

公孙离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记得梦了什么。”

母亲打趣:“我瞧你是昨晚闹得太晚,睡得又沉才被梦魇缠上,以后还敢不敢晚睡了?”

公孙离从她怀中出来,撒娇道:“阿娘哦,这跟我晚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平康坊有这么好玩么?整天跑过去,不见人影。”

担心母亲又唠叨,公孙离捂着肚子哎哎两声。

母亲立马忘了要说什么。

公孙离脸上扬起得逞一般的笑:“阿娘,我饿了。”

母亲笑得无奈,轻弹她眉心:“锅里惹着呢,新鲜的樱桃毕罗。”

公孙离立马捧场说要多吃三五个。

“去去去,一边儿吃去,这份是你阿爹的。你吃完了给你阿爹送过去……”

“知道了。”

吃得两颊鼓鼓,一边吃一边含糊应答。

屋外的阳光温暖明媚,公孙离提着食盒出门,一路上跟熟识的叔伯婶娘打招呼。

小姑娘人美嘴甜,街坊邻里哪个不喜欢?

他们一家并非长安城本地人士,公孙离五岁那年,她阿爹阿娘听到不太好的风声,犹豫了两天,收拾家当投奔长安城的远亲。搬走没多久就听说老家那块儿在打仗,小镇几无活口。

听到这消息,阿爹阿娘就决定在长安城定居下来。

阿爹为人寡言、勤恳憨厚,阿娘温柔慈祥、乐于助人,公孙离打小活泼懂事还嘴甜,逢人就脆生生地喊叔伯婶娘,谁能不喜欢?所以他们一家在附近名声极佳,跟邻里关系也好。

阿娘在坊市租了间店铺做糕点,阿爹则打零工做活儿。

今天是在怀远坊上工。

坊市还是一如既往得热闹。

公孙离熟门熟路找到阿爹干活的地方,大老远便看到一群人围成圈看什么热闹。

她心中咯噔,生怕是阿爹,急忙小跑着挤了进去。

一瞧,才知自己担心多余了。

站在人群中央的不是阿爹,而是个红色短发、身上绘着纹身的少年拳师,还有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抱着伤口猫着腰,口中哼哼唧唧的混混。公孙离默默听了会儿,才知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几名混混欺负商贩撞到少年拳师手中,于是就被他修理了。

这名拳师还小有名气,到处打拳,偶尔还会以低廉价格接镖,护送小商贩出门。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年是个热心肠,最好打抱不平。

公孙离目光痴痴落在红发拳师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她不由得问身边的看客:“他叫什么?”

“裴,裴擒虎。”

裴擒虎?

公孙离心下重重一跳,说不出的感觉在胸腔蔓延。

恍惚之间,脑中飞速闪过拳师少年一脸傻笑喊自己“阿离”的画面。

公孙离猛地回过神,试图去捕捉少年,却见人家几个轻跃跳上房顶,起跃间只剩小小背影。

她留在原处怅然若失。

待人群散去,阿爹找到她,她才从那种奇怪情绪中回过神。

“阿离身体不舒服?”

公孙离摇摇头,坐在木登上看着被汗水打湿,整张脸泛着红晕的父亲,怔愣出神。

“怎么了,阿离?想什么呢,又走神?”

公孙离捂着被父亲弹红的额头,哼着瘪了瘪嘴。

“我只是在想,我的阿爹比其他人的阿爹年轻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