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个古典悲剧的手法(第2/4页)

费尔顿是个清教徒,他松开这个女人的手去吻她的脚。

他此时已经不是爱她了,而是在崇拜她。

当这场发作过去之后,当米拉迪似乎重又恢复其实她永远也不会失去的冷静之后,费尔顿发现那些爱情的瑰宝重新被关进贞洁的面纱,这种爱向他掩盖得如此恰到好处,只不过是为了激起他更加火热的欲望。这时费尔顿说:“啊!我现在只有一件事要问您,就是那个真正刽子手的姓名,因为我知道只有一个刽子手,而另一个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什么,兄弟!”米拉迪大声说,“您还需要我向您指名道姓吗?难道您还没有猜到吗?”

“什么!”费尔顿说,“是他!……又是他!……总是他!

……什么!真正的罪人是……”

“这个真正的罪人,”米拉迪说,“就是英伦三岛的破坏者,真正信徒的迫害人,糟蹋无数妇女贞洁的虐待狂,这个人反复无常,良心丧尽,他要让两个王国流尽无数的血,今天他保护新教徒,而明天又是出卖他们的背叛者……”

“白金汉!那就是白金汉!”愤怒的费尔顿大叫道。

米拉迪双手捂着脸,仿佛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再不能忍受耻辱了。

“白金汉,你是迫害这个天使般的女人的刽子手!”费尔顿怒吼着,“上帝啊,你怎么不用雷霆劈死他!你怎么还让他又高贵,又荣耀,又强大,而来毁掉我们大家呀!”

“上帝对那自甘堕落的人是不管的,”米拉迪说。

“但上帝对那些该死的家伙是要招来惩罚的!”费尔顿情绪愈发激动地说,“上帝是想在天庭审判前让人类先复仇的!”

“所有的人都怕他,也就放过他了。”

“哼!可我,”费尔顿说,“我不怕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

米拉迪感到她的心灵沐浴于乐不可支的快活之中。

“可是,我的保护人,我的父亲温特勋爵怎么也参与了这一切呢?”费尔顿问道。

“请听我说,费尔顿,”米拉迪说,“因为除了卑劣可鄙的人,总还有伟大豁达之人。我曾有过未婚夫,我爱他,他也爱着我;他和您一样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费尔顿,他也和您一样,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找到他,向他讲了所有的经过;他很了解我,没有片刻怀疑。他是一个高贵的绅士,一个在各方面都和白金汉平起平坐的人。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身带佩剑,披上大氅,径直去了白金汉的府邸。”

“做得对,做得对,”费尔顿说,“我很理解;但对付这种男人甩的不该是剑,而是匕首。”

“白金汉在前一天就以大使身份被派往西班牙去了,他是去为查理一世向西班牙公主求婚的,那时查理一世还是亲王。

我的未婚夫就回来了。

“‘请听我说,’我的未婚夫对我说,‘那个人已经走了,所以目前他逃脱了我对他的报仇,但我们暂时该结合了,因为我们早就该这样;然后您捎话给温特勋爵,以便维系他和他妻子的荣誉。’”

“温特勋爵!”费尔顿叫起来。

“是呀,”米拉迪说,“温特勋爵,现在您该全明白了吧,是不是?白金汉呆在西班牙一年多没有回来。在他回国前八天,我的丈夫温特勋爵突然死了,丢下了我这个他唯一的遗产继承人。从哪来的这个晴天霹雳呢?上帝知道,也许上帝知道,可我去指责谁呢……”

“哦!多么蹊跷!多么蹊跷!”费尔顿大声说。

“我丈夫温特勋爵临死前对他兄弟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可怕的秘密直到天降雷霆在罪犯的头上炸开之前必须要瞒住所有的人。您的保护人曾痛苦地目睹他兄长和一个没有财产的姑娘成婚的。我感到从一个对继承遗产失去希望的人身上不能企盼任何支持,便来到法国,决心在那里旅居余生。但我的全部财产仍在英国;现在两国交战,交通关闭,断绝了我全部生活之源,所以我被迫重返英国,六天前我到达朴茨茅斯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