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第3/5页)

本来嘛,是章庭先说洗襟台该不该修的,重建洗襟台,不就是他爹提出来么,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激动什么。

曲茂当即出言讥诮,“章兰若,你是不是一个人进山得太急,被驴踹了脑子?”

“曲停岚——”

“不然你纠结这么多干什么?你说你清正,那你问问你自己,先头那么长一段时日,你不回柏杨山督工,非要留在东安,不就是为了躲懒么?眼下逼不得已来了脂溪,不就是怕被拆穿,做个样子么?哪来那么多黑的白的,自己走的路、做出来的事才是真的,你满心计较,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跟谁为难你似的,脚底下的步子倒是一步不慢,不然你问问你自己眼下为什么在这个矿上?还不是跟你曲爷爷一样哪儿清闲哪儿呆着。”

“曲停岚!我身为堂堂朝廷命官,来脂溪自然是为了——”

章庭听了曲茂的话,勃然大怒,他为官数载自问在公务上没有过一丝怠惰,什么时候是为了躲清闲了?

然而辩解的话还未说完,倒灌入口的山风却一下子浇熄了心中澎湃的怒意。

是啊,他究竟为什么要来脂溪?

他如果真想逃离这场事端,他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到东安,甚至去往柏杨山,而不是赶赴漩涡的中心。

曲停岚说得不错,哪来那么多黑的白的,自己走的路,做出来的事才是真的。

从他决意来到矿上那一刻就有了自己的判断,那是他身而为人在朝为官的立足根本,不会因为与父亲的一场争端就轻易动摇。

章庭重新在矮檐上坐下,双手缓缓握紧成拳。

父亲说得也许没有错,这世上有许多事,都介于是与非,黑与白之间。可是,不是完全没有绝对的:手上沾了无辜者的血,就有了罪孽,若真相被埋在了尘烟之下,那便把它挖出来,让它大白于人间。

他知道脂溪藏着罪证,来到脂溪,他只有一个目的,把这罪证找出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至于真相大白之后,洗襟台究竟是白衣洗襟,还是青云之阶,他只是一个天资平平的愚人,就留待智者仁者去参悟了。

山下传来奔马之声,适时打断了曲茂和章庭的争吵,尤绍往山下一看,见是一众身着玄衣的兵马,忙道:“是卫大人带着玄鹰卫赶到了。”

参将和矿上的都监也从隔壁山头回来了,家将道:“五公子,小的们没找到四面敞亮的岩洞,听都监大人说,对面粮仓附近有几间临时盖的屋棚,五公子可要去瞧瞧。”

曲茂歇好了,浑身都是精气神,往家将背上一趴,“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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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玦下了马,把马儿交给前来接应的监军,快步去了衙舍,向谢容与禀道:“虞侯,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中途绕去柏杨山,届时如果各军衙的人马到了,少夫人和岳前辈可能需要回避。”

谢容与颔首:“我知道了。”

卫玦四下看了一眼,不由地问:“矿上这边怎么样了,岑雪明找到了吗?”

祁铭道:“已经有线索了。”

他把青唯是如何窃取了案宗,岑雪明是如何扮作蒙四来到矿上大致与卫玦提了一遍。

“我们眼下怀疑岑雪明不是没挨过冬天,而是死于非命,只是这矿上有事瞒着我们,死活撬不开嘴,昨晚跑了两个镇上的官吏,岳前辈连夜去追了,眼下想必快回来了。”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声响动,岳鱼七果然拎着刘掌事和陶吏回来了。

刘掌事和陶吏被小昭王连夜派人追回,吓得面如土色,到了衙舍,连眼都不敢抬,瑟瑟缩缩地立着,“敢、敢问殿下,寻下官二人回来,所为何故。”

章禄之知道谢容与意欲诈他们,当即怒喝一声:“为什么擒你们回来,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刘掌事和陶吏互看一眼,“还请……还请昭王殿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