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4/6页)

还有她今夜挟持他,彼时她分神无暇,若不是江辞舟出声阻止,险些被朝天出手偷袭。她甚至怀疑,他出声喝止,也许是故意的。

他若出于好意,她自然领受,她也无意探究他想做什么。

青唯这些年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飘零久了,其实并不想与任何人牵扯过深。

青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莽撞了。

闯扶夏馆是朝天掉以轻心,可她以少夫人的身份擅自去玄鹰司衙署,引起江辞舟疑心,实在是平生经历得还太少,思虑得也太少了。

有桩事说来十分奇怪,她虽是温阡之女,这几年并未如薛长兴那般遭到朝廷追杀。

当年海捕文书下来,指明要缉捕温阡所有亲眷,可她的名字上,早已被画了红圈。

青唯后来问过旁人,画上红圈的意思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是朝中有人说,她早已死在了洗襟台下。

青唯不知这个传言是出自谁人之口,然而正因为这个人的这句话,她这几年才得以安稳保命。

她从前一人独行,虽然走遍大江南北,遇到最大的危机,不过是去城南暗牢劫狱,薛长兴乍然将她带上了这条路,洗襟台之难,于她却是两眼一抹黑,她循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线索往前摸索,甚至不知危机在何方。

今夜涉足浅探,才隐约察觉前方龙潭虎穴,远比她想象得凶险太多。

凶险便凶险吧。

她在断崖前立了誓,踏上此行,就不会再回头。

青唯想到这里,用铜签拨量烛火,取了酒杯,提壶满上酒,等着江辞舟回来。

等了没一会儿,前院响起马车停驻的声音,“吱嘎”一声府门开启,德荣的声音传来:“少爷,哎,少爷,您怎么又吃这么多酒?”

江辞舟醉得糊涂:“小何大人庄子上的——秋露白,酿得好!听说……出自扶冬姑娘之手,带着股异香,改日我——带你们尝尝去!”

“快拿醒酒汤来!”

夜已很深了,前院一阵骚动,将江逐年也闹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江逐年在外头责骂:“才成亲第三天,就吃酒吃成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你娘子还在屋中等着,你自去与她赔不是!”

江逐年骂了一会儿,似乎觉得孺子不可教,扔下一句“懒得管了”,回了房中。

须臾,外间脚步声渐进,青唯拢了拢衣衫,算准时机,迎出院中:“官人回来了?”

江辞舟正在吃德荣端来的醒酒汤,一碗饮尽,醉醺醺地看向青唯,忽地笑了:“娘子又添新妆了?”

青唯只当他在说浑话,问朝天:“官人这是去哪儿了?”

成亲第三日,就在外头狎妓吃酒,喝得烂醉如泥,虽然事出有因,这事儿怎么说怎么没理,朝天立刻打掩护:“今日少爷公务繁忙,一直忙到晚间,夜里几个同僚来找,被灌了几杯,少爷今日就在衙里,哪儿也没去,因为赶着回府,连夜饭都没吃。”

青唯笑了笑,“嗯”一声。

朝天直觉她笑得十分诡异,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食盒,连忙解释:“这是少爷回来路上买的夜食,属下这就去为少爷热了吃。”

正要走,被江辞舟一把握住手腕,江辞舟盯着朝天,嘴角噙着一枚笑:“热什么?鱼来鲜鱼来鲜,要紧的就是一个‘鲜’,回过灶头,鲜味尽失,这会儿就吃。”

“这会儿吃?”朝天一愣。

鱼来鲜的确以鲜味著称,只是公子怕是最糊涂了,眼下这食盒里的鱼来鲜哪还称得上鲜美,早被他扔在阁楼小院的墙根下受了一夜秋风,兼之一路骑马颠簸回来,恐怕已败坏得不成样子,色香味尽失还是其次,这大半夜的吃了,必定要闹肚子。

江辞舟颔首:“这会儿吃。”

朝天无奈,正预备将食盒送去江辞舟屋里,只听江辞舟又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