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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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人来了,陈嫦越发激动,可她是被绑在个房柱上的,再挣扎也只是让衣衫越加凌乱罢了。

且陈嫦满脸浓黑的印子,被流下的泪一冲,淋淋漓漓像极了跳傩舞的神婆。

关瑶凑近嗅了嗅,应该是被她嘴里那团浸了墨的粗布蹭上的。

而在陈嫦身边,则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个个鼻青脸肿,像是受了不小的伤。

“呜呜……”陈嫦面向着关瑶,嘴里发出连串的声响,目有催促之意。

关瑶扶着扇书架:“裴公子呢?”

听到这个名字,陈嫦眼中惶色大作。她一径拼命摇头,是不知的意思。

晕眩再至,眼前阵阵重影,关瑶向后退了半步,湘眉连忙搀住。

关瑶靠着湘眉,浑身热得腾云驾雾,有如盛夏站在火盆子旁边干烤。

她举起刚才从书桌顺走的休书看了看,见那休书上头别的内容都写好了,唯有立约人后头是空着的。

细细促促地喘着气,关瑶靠着最后一丝神志辨认了下,那休书上的字迹,不是裴和渊的。

力气尽失,阖眼前的最后记忆,是湘眉在耳边的焦急呼唤。

相近时辰,陈宅东院。

追逐着通黄的斜阳,一只狸花猫到了柴房前。

柴房的门紧闭着,它矫健一纵便跳到了窗上,接着又缩着身子,从那泥窗跳了进去。

柴房里头有三个人。一个手脚被绑嘴被堵住的人,整个倒吊在房梁上,而另外两个则立着。

狸猫向来不怕人,本能地寻起食,去舔地上几颗乌溜溜的丸子。

身上挨了脚重踹,陶顺痛呤一声,睁开了眼。

倒置的视线之中,身姿欣长的青年肤白明润,一双眸子清越无垢。

而陶顺因为被倒吊着,醒了神后面上便充血泛红,额头青筋突起,整个人晕得阵阵反胃。

青年将目光驻在陶顺身上,悠悠启唇道:“如何,可认出我来了?”

陶顺冷汗倒流。

经了方才那些话,他如何还不知晓眼前之人是谁。

那些年他贩人无数,没有哪个比这小子更让他印象深刻的了。

几岁的小娃娃,看着瘦弱好欺实则满脸阴气,他只抓来碰了一下,就被小崽子发狠咬掉半截手指头!

此刻越是知人身份,陶顺才越是悚然。

这人通体温雅才俊的风度,与记忆中那个身着补衣的瘦弱稚儿,实在难以联想到一处去。

对项,裴和渊静静欣赏了会儿陶顺这幅惶惶惊持之态,偏头示意吴启。

吴启点点头,向陶顺走去。

霞光从泥窗外袭来,照亮柴房一面壁。

光壁身影晃动,吴启掌住陶顺的右足,手起刀落。

“喵呜——”狸猫儿被吓得炸毛飞了一下。

足尖传来剧痛,陶顺浑身重重地抖了抖,见得一排断趾正正落在自己眼巴前。

断趾的痛楚还未过,便有凉得刺骨的水喷到了面门上,让他连晕厥缓痛的机会都没有。

裴和渊曲膝蹲在陶顺跟前,在那排断趾间拾起个沾了灰的药丸子:“多年不见,你手头丸药还是这样多。这颗,又是做什么的?”

端详了下,裴和渊好整以暇地猜测道:“迷药?哑药?还是……和我珍藏的这药是同一种?”

说着话,他掏出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打开后倒在掌心。是两粒同等大小的蜡丸。

裴和渊双指夹起其中一粒,送到陶顺跟前:“这枚,可烂人肌肤。”接着,又掂了掂右手心:“这枚可使人生出犬尾,应当没错?你可还记得?”

脚上的剧痛与灭顶的恐惧之下,陶顺脸色发青,额头冰凉。

这就是他曾经用过的东西,怎能不记得?

“还当你死在牢房里了,原来还活得这么好,看来花了不少银两打点。”裴和渊似在自言自语,须臾又松和着眉目笑了笑:“也罢,死在牢里,似乎太便宜你了。”